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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望 (46-68)作者:松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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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7:56: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四十六、面見
下午四點鐘過後,天漸漸陰了,窗簾自動分開,露出一半湛藍的天。江重意和葉紹遠被叫下樓,看葉夏雲幫忙擇菜,在一旁誇他。他們吃過晚飯走,兩個人走,葉夏雲再留一天。
到了家,洗洗也就躺在床上了。
江重意在車上玩了一會兒手機,暈車了,到現在沒有緩過來,側躺著,木著臉看短視頻。
葉紹遠在床上坐著看書。看完了第一章,草草看了眼第二章的開頭,便合上書躺下了。
他側目注視江重意。
綢緞下的肩頭圓潤,後頸白皙,閃著細微的光芒。仔細地看,她的耳朵不時一動,只是幅度小,幾乎觀察不到。葉紹遠凝目。
江重意像是感受到了視線,扭頭過來。她才注意到來自身後高處的投影沒了,書頁翻動的稀疏聲似乎很久沒出現了。
「是睏了嗎?」
「沒有,發會兒呆,你繼續玩吧,不用理我。」
江重意看了幾秒,道了好,折身回去。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葉紹遠將江重意的臉在心底描摹了一遍。近似柳葉的眉眼,望著他時,已是柔情多過淡漠。
肩上、頸後的頭髮在緩緩淌下,有隻無形的縴手撥開帘子。葉紹遠看見的是一片白,映回腦海的是江重意掀起眼帘的那一瞬間,她撩起眼看他,眼底的情緒複雜,悲傷焦慮,嫉妒恐懼,困惑、痛苦、厭惡,但她是冷靜的,久久的與葉紹遠對視。
那個夜晚,江重意喝醉了,浴缸里的水冷了,氤氳的霧氣消散,浴室的燈過分亮,晃了葉紹遠的眼。
葉紹遠眨了眼,回憶了江重意的問題:「我可以經常來找你嗎?」她說話時,語氣輕飄飄的,有根潔白羽毛在他身上搔癢,卻餘留下墨痕。
葉紹遠懷疑是自己誤會了,但眼前的那雙眼睛水汪汪,等不來他的回覆,赤裸的身體向他傾了一點,觸感冰冷柔軟,鼓勵葉紹遠的不安分。
他不再迷濛,無論怎樣,他都說:「好,那串電話記好,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找我。」
葉紹遠呆了半晌。
陰莖半勃。
葉紹遠前身去,吻在了江重意後頸的側方。
江重意沒有反應。
葉紹遠的頭垂下,枕著江重意的枕頭的一角。
江重意玩著手機。
葉紹遠摟住她的腰。他撫摸著凹下去的皮膚,摸亂了睡衣,下擺被撥上,小手指碰到了微涼的肌膚。
江重意微微一縮。
葉紹遠停頓了一下,手掌探進睡衣,平放在粉白色的皮膚上,五指張開一路爬攀向上。江重意放了手機,呼吸急促,肚皮一抽一抽的。最終,粗礪的掌心包住了雪乳。乳頭戳著他。
江重意輕呼了一聲,是被嚇住了。
手掌稍用力,乳肉從指尖溢出。
江重意吸了一口氣,肚皮凹陷。她默聲。
她的乳肉不明顯,因此她現在只覺得一團軟肉被抓住,只有那一粒在掌心受著滾燙的溫度,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江重意輕微顫抖,大腿不自覺稍稍夾緊,內褲好像濕了。
葉紹遠脫了下褲,順手也脫了江重意的下褲,踢走了耷在膝蓋上的衣服。
陰莖一得到解放,就彈到了江重意的大腿。大腿肉盪了盪,貼著大腿的陰莖感受著,葉紹遠一激靈,龜頭湧出一股預射精液。
挺腰,陰莖擠入江重意的雙腿之間,蹭著濕漉漉的陰阜。
葉紹遠撐起上半身,低頭去親江重意。
江重意乖巧地伸頭過來,與葉紹遠接吻。
葉紹遠等不及了,陰莖在腿根來回抽插,幾次懟到陰蒂。
江重意含糊的哼了一聲,舒服得眼睛眯起來。
葉紹遠換了一口氣,重新堵住江重意的嘴唇。
躺著抬頭的姿勢太過費勁,江重意想要支起一條胳膊撐住。不想剛有動作,就被葉紹遠摁倒了。
兩個嘴唇、兩個相依的人分開。空氣的涼意向江重意撲來,但極快被木棉味取代。嘴巴、鼻子和一隻眼睛被壓進了枕頭裡。
葉紹遠重重地摁著她的肩頭,挾制住她,又趴下來和她,柔情蜜意地說:「把臉側過來。」
在做愛時,葉紹遠一定要看著她的臉。
他說:「我想要看著你,我想知道是你。」
最開始,江重意不要,雖然拗不過葉紹遠,但是她表現得很抗拒。
到後來,江重意試著定睛去看葉紹遠,看他情迷意亂的模樣。可是總失敗,葉紹遠一頂她,她就受不了了,馬上忘了心裡的那些琢磨。
到現在,江重意側過頭,感受大腿間的粗壯物什,磨得她有些疼。但又希望葉紹遠動得快點,最好次次都頂在陰蒂上。
她快要高潮了。
「出汗了。」葉紹遠喘著氣,用手挑開她沾在髮鬢,被汗浸濕的幾縷頭髮,「重意,你好美,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
陰莖頂歪了,頂了她的陰唇,下一次,頂入了她的陰道。
半根陰莖撞開了陰道。陰道雖狹小但堆滿了愛液,陰莖半擠半滑地插入。
江重意嬌弱地呻吟,聲音和表情都透著濃烈的歡愉。
葉紹遠見狀,便沒有強硬地繼續插入,就著這個深度,來回操弄。
不過,不可避免的,葉紹遠控制不了他的衝動,等到他回神,他的胯骨正響亮地撞上江重意的臀肉,那一聲比江重意的呻吟要清亮乾脆,迴音和隱隱泛紅的臀肉一起迴蕩和平靜。
江重意一顫,猛地翹起臀、夾緊腿,嬌吟婉轉。
江重意的全身肌肉快速地用力地收縮。
這是要達到高潮了。
「嘶——」葉紹遠吃痛得倒吸一口氣,緩下來,抽出一半莖柱身,來回磨蹭江重意的敏感點。
只幾下,江重意就痙攣了。她咬住了枕頭,反弓起了腰肢。短促連續的悶哼從縫隙灌出。
聲音逐漸輕下去……
葉紹遠適時撈起江重意癱軟的腰,說:「別忘了我。」
聲音像是從天上來的,江重意聽不清晰。
葉紹遠不等江重意的反應,猛地插入全部莖柱。
江重意尖叫。
高潮過後,還處於餘韻狀態下的陰道既脆弱又敏感無比,江重意甚至能感受到陰莖上的道道筋脈的跳動,陰莖頂到底之後,一股一股湧出的稠濃的精液。
「太深了……」江重意伸手去推葉紹遠。
「先別動。」葉紹遠繃緊了身子。
他一邊操弄,一邊將頭埋進江重意的頸間。
操了數十下之後,葉紹遠埋在江重意的體內射精了。
陰道內的陰莖半硬,江重意喘著氣,待葉紹遠的呼吸勻稱了,趕緊讓他下去。
葉紹遠應聲,摟著她轉了個身。
陰莖還插在陰道里,也轉了彎。
江重意生硬道:「不要。」試圖掰開他的手。
葉紹遠去親他。
江重意躲開。
葉紹遠嘆了一聲,幽幽地說了個「好」。
四十七、眇眇忽忽
睡前,葉紹遠接了一個電話。他是跪著接的,那時剛給江重意的私處塗完藥膏。
江重意看葉紹遠一臉嚴肅,對對面吩咐了幾句,說到一半,見她在看著,輕輕笑了一下,把手掌心抵在她的膝蓋處。說著說著,捂住聽筒對她說:「還要一會兒,我去外面接。」把藥膏交到江重意的手中,擦了手,走到陽台上。
江重意看他拉上推門,然後轉身看她。
鋁管硌著江重意的手,江重意與葉紹遠對視良久,也下床。
她拿著煙盒和打火機回來,裹了一件衣服出到陽台。抽出一支香煙,踮腳舉手,將煙嘴湊近葉紹遠。
葉紹遠稍一低頭,叼過香煙,由江重意點火。
今晚的風七零八落,把樹上的小白花瓣吹到陽台上,一陣後又吹走。打火機冒出的火焰差點吹上了江重意的手,江重意眼尖,手往外躲了躲,見煙頭有了火花,縮回雙手。
火花一滅一明,葉紹遠取下煙,吁出白煙。
江重意立在一邊。她沒有抽煙,雙手在身前,握著煙盒和打火機,仰頭看著葉紹遠。
她以前也有想過半夜接到工作電話,散漫的意識從暖呼呼的被窩裡鑽出來,如墜冰窟,冷得直哆嗦,一面支支吾吾的回答領導,一面翻找記憶和資料,心悸。
託了葉紹遠的福氣,她現在不必憂慮,不再過擁擠的生活。
她該珍惜現在的優渥,該去適當地討好葉紹遠。
葉紹遠喜歡什麼?江重意一時想不出來。他總是微笑,鮮少暢懷大笑。每一次的幅度相差無幾,至少江重意辨不出高矮。在她的記憶里,叄年過來,葉紹遠客客氣氣地笑過,不悅的輕嗤一聲後笑,滿意地笑著點點頭,有時候笑得眉眼跟著彎,但是單看嘴,嘴角勾起的幅度都不大。
葉紹遠說的喜歡也多數與她有關,什麼「我喜歡看著你」「我想要和你一齊看日出日落,一齊在公園,看楓葉鋪滿地面」「我喜歡你為我做的一切事」「我喜歡你喊我的名字」……竟是一些溫馨與柔情。
網絡上和傳聞里的男人還喜歡性感的風情的容易感到羞恥的女人。
江重意想像了一下,一片虛無,她想像不到,也不可能做到那種程度。
不過……葉紹遠也會是那種男人嗎?
穿著浴袍,散下劉海的他在工作時,與西裝筆直,皮鞋鋥亮的他無一二。他又高又壯,江重意哪怕穿著高跟鞋,站在台階上,也覺得他像座大山,一面是萬丈懸崖。
忽地,葉紹遠轉向她,夾著香煙,把煙嘴遞向她。
江重意睜大了眼睛,有點驚訝地微微笑,搖了搖頭。
葉紹遠縮回手,讓香煙在兩指間燃盡。
等他掛了電話,江重意說:「風把煙抽完了。」
葉紹遠笑道:「可是風不會得肺癌。」
「可是他會讓不吸煙的人得肺癌。」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風,你抽煙會得肺癌的。」
江重意一瞬間噤聲,在葉紹遠認真的視線下,心虛地別過臉去。
葉紹遠戲謔道:「要抽煙嗎?」
四十八、鬱金香美人
江重意後悔出來了。她是為了他才出來的,看他擰著眉頭,以為他遇上難事,煩憂著,便想著抽根煙解解愁,不想竟被取笑了。一甩袖進屋,僅開了一條容自己勉強過去的縫。
葉紹遠悶笑,處理完簡訊再進去。
秋風瑟瑟,葉紹遠渾身發冷,攬著江重意睡覺。
江重意的作息沒有葉紹遠規律,加上第二天不需要早起,零點過去了才磨磨蹭蹭地準備睡覺。
醒來了一下,惺忪間聽到有人和她說話,哼哼了一聲當作回答。
再醒來,江重意翻身揉眼,身旁已沒了葉紹遠的氣味。
江重意醒了醒神,起床,在衣帽間待了好久,最終選定了襯衫和桃色半身裙。腰部的布料貼合腰線,往下部分像個半綻放的花朵。江重意站在全身鏡跟前,扭著身子,來回踱步,眼神盯著屁股不放。屁股翹出,渾圓。半晌,江重意披了件風衣,去卷了個頭髮。
今天她提前下班,在葉紹遠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等人。
冷白的光,鷗灰的牆,陰冷的風,江重意抱著風衣打了個寒戰,渾身毳毛都豎起來了。
好容易才等來葉紹遠。電梯間是暖黃色的燈光,周圍的鏡面反射,使得電梯間看起來暖洋洋。
江重意走了兩步,到車尾,看到他正與身側的兩個人交談,秘書跟在他們的身後。江重意便沒上前,立在車前等人。
高跟鞋敲在地面的聲音要比皮鞋脆生。
幾人看到了江重意,紛紛與葉紹遠道別。秘書也下班了。
葉紹遠噙著笑慢慢走來。
江重意率先道:「你看起來並不想我。」
「怎麼會。」葉紹遠的心情頗好,笑意盈盈,一手扶在江重意的腰後,一手擋著車框,送江重意上車,關上車門,調出隔屏,然後才向江重意傾身,解釋道,「你很像春天的鬱金香。」
「鬱金香是什麼樣子?」江重意明知故問。
初春,打開門窗,家裡飄滿了鬱金香的幽香的甜味。現下的秋季,正是種植鬱金香球莖的好季節。上個月,江重意看著圖片挑選出幾種種子,感嘆美好。
「優雅的,浪漫的,端莊的,羞怯、純潔、天真,代表著美好和愛。」
「你說我像它,所以這些詞也可以用來形容我嗎?」
「當然。」
江重意和葉紹遠對視。葉紹遠太像一汪溫泉,她快要浸在溫柔鄉里了。江重意垂下眼瞼。
葉紹遠問:「你想親我嗎?」
低下視線,目光轉移到他的唇上。
江重意不說話,靜靜盯了一會兒,忽然抬起身子,歪頭吻了上去。
沒有張嘴,四瓣柔嫩的唇瓣貼了一秒,江重意離開了。
葉紹遠剛探出舌尖,只觸到了唇瓣。
江重意掀起眼帘。
葉紹遠對上她的視線,忙收斂表情,語氣依依不捨,道:「你比花還要香甜。」
江重意不懂他的感懷,看他一眼,有來有往地,道:「謝謝,你也是。」
稍了稍,葉紹遠說:「你笑起來,比花漂亮。」
江重意輕輕一挑眉,在葉紹遠的期待中,迎了上去,吻在他的唇上,然後微微張嘴。
葉紹遠撫著江重意的腦袋,攪亂她的氣息。
後車一時只有啵唧的水聲。
一分之後,江重意承受不及,揪住了葉紹遠的衣領。
葉紹遠鬆開她,說:「小寶今天還待在老家,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
江重意咳嗽一聲,說:「爸媽和我說了。」
「小寶說,很羨慕別的小朋友回了家也有玩伴。」葉紹遠摸著指關節。
江重意思索片刻,認真道:「我都沒有帶著他和別的小朋友玩過,我回去就和阿姨說一聲,放學了也有時間可以玩一會兒。」
葉紹遠笑,湊到江重意的身邊,耳語道:「那我們也得給他生個弟弟妹妹,不然他還是會羨慕別人的。」
江重意縮頭,道:「這不是想想就行的。」
葉紹遠正回身子,說:「等你什麼時候準備好再做打算。」
四十九、醜聞Ⅰ
葉紹遠像是生氣了,兀自看起資料,仿佛剛才的話題結束了。
江重意看他鼻樑上的凹陷,想他今天眼睛酸澀,帶了好久的眼鏡,才能將鼻樑壓紅了,痕跡到現在都還在。
葉紹遠很辛苦。而她多虧了葉紹遠,不必埋頭工作,她應該感謝葉紹遠的,但她依舊不想懷孕生子。那是可怕的,對於未來的她而言,害處遠遠大於利。葉紹遠對她是不同的,對她時,稱得上是好丈夫,但江重意不曾奢望葉紹遠也會為了她,做一個好父親。她想到葉夏雲和秦雅芝,心裡一片悲涼。
中學時期,江重意就聽同學講秦雅芝如何如何。那時候,秦雅芝給人的形象是大小姐但不驕縱,修長的白頸,微昂的下巴。江重意在教室的電子屏上見過她,像只白天鵝。
再後來,聽說她結婚了,不知道新郎是誰。有次,主持人問她一個問題,關於婚姻,或者繞到了婚姻上去,想博個熱度,秦雅芝就笑笑。同學篤定道,她老公肯定對她不好,不然就她的性格,肯定抓起話筒就講,你看,瘦了一圈呢,也沒有之前活潑了。江重意沒有見解,偷聽了幾句,看看牆上的考試倒計時,接著做題。
之後的好久沒有秦雅芝的消息了,熱搜上儘是些流量明星的通稿。江重意再看到秦雅芝的名字,是在一條熱搜下,關於秦雅芝的緋聞,夾著一條視頻。江重意搜索了一下。秦雅芝消失了半年,有人猜她懷孕了。重新出現後拍的一部電視劇反響平平,有人嘲秦雅芝的演技變回了新人時期。過了一段時間,再爆醜聞:秦雅芝毆打助理。江重意還是沒有看法,因為與她無關。
再後來,江重意見到了葉紹遠,說了愛他。葉紹遠情不自禁地吻她,要同她結婚,帶她回了家。江重意知道了秦雅芝,見到了葉夏雲。葉夏雲很可憐,親生父母不管他。葉紹遠和傭人說,他的母親打過他。但葉夏雲除了父母問題,其餘都是幸福的,遠不及她可憐。而且葉夏雲喜歡和她玩,主動喊她媽媽,使她心裡的那點愧疚更淡薄了。
江重意終於見到了秦雅芝。她和葉紹遠站在一起,秦雅芝站在他們的對面。葉紹遠為她說話。秦雅芝目眥盡裂。葉紹遠也越來越生氣,越來越不耐煩,趕走了秦雅芝,轉而關切她。江重意淡淡一笑,晃晃頭說沒事。
在他們的交談中,江重意憑藉對葉紹遠的認識,將故事圓成了圈。
在她編造的故事裡,秦雅芝是那個可悲可嘆的人。
她相信,如果秦雅芝在婚前劣跡昭著,葉紹遠是不可能同意娶她的,因此婚前的秦雅芝是高傲的白天鵝。他們二人對彼此沒有感情。婚後,葉紹遠想要平靜,秦雅芝同意了。久而久之,她發現了不對勁,葉紹遠的平靜於她而言恍若冰天雪地。
興許是江重意揪字眼,但她一直認為,平靜和寧靜是不一樣的,寧靜的生活一定美好,而平靜卻未必。
五十、醜聞Ⅱ
葉紹遠是殘忍的,他要麼知道但不作為,要麼根本不在乎,自顧自的與秦雅芝客套著。這與秦雅芝想像中的相敬如賓不同,與她而言,葉紹遠太過冷漠了。他們一火一冰,不能相融。
然而,秦雅芝沒有想到,葉紹遠連親生孩子都能不顧,直接丟給老師。看著自己十月懷胎,命懸一線生出的小嬰兒,秦雅芝崩潰。
江重意竟然理解秦雅芝的行為,理解她的瘋狂。
於秦雅芝而言,她和江重意相隔兩岸,她這邊戰火紛飛,江重意那邊四時充美,兩岸的千差萬別都因葉紹遠。她怨的從來是葉紹遠,但看著江重意,忍不住朝她丟塊小石子,叫她不好受。
江重意一面心疼她,一面又煩她時不時投來的小石子。
秦雅芝的下場過於慘烈,連隔岸的江重意都受到波及。就算葉紹遠如今疼愛葉夏雲,江重意想,她也不願生孩子。
她是遭人瞧不起的,不想孩子也被人瞧不起。她做不到頂天立地,這副德行教不了孩子做個頂天立地的人,最多教他居安思危。還要顧及葉夏雲。
況且懷孕會加速衰老,儘管產後大幅逆轉衰老,江重意也不要葉紹遠看到她的醜陋,不想葉紹遠厭棄懷孕的她,如果真有那時候,她會瘋癲的。
江重意打了個冷顫,伸手去調空調,瞟了眼葉紹遠。他也瞟了她一眼,視線撞上一瞬,回到電子螢幕上,沒有出聲同她說話。
興許葉紹遠沒有生氣,只是平常地忙事情,平常地對待她,興許生氣了,該她打破沉默,興許是她把人想得太壞了。
江重意不管。她扭過頭,看著街道上的霓虹,車水馬龍,埋進厚衣服里而顯得臃腫的人流。
她不想有孩子,哪怕懷上了也會設法流產的,哪怕葉紹遠再生氣,她也會做的。
一路上,他們沒再說話。
下車,江重意收拾好外套,穿在身上,不抱希望地不急不徐地低頭套著。套進去一隻袖子,手盲目地撥另一邊時,葉紹遠停在她的身側,捋出了袖子,拎起衣領,舉在適當高度,好讓江重意的手輕鬆鑽進袖子。江重意看著他,怔了一怔,抬手穿好衣服。
葉紹遠替她攏好了衣服,溫聲道:「下車前我看了一眼天氣,明天更冷了,中午一點可能下雨,再穿厚一點,把大衣穿上吧,或者帶過去,下班了覺得冷再穿上。」
江重意撩眼看他,不急著走。
「我以為你生氣了。」
「沒有生氣……」
江重意看著他。
葉紹遠抿了抿嘴,說:「我以為你期待有一個我們的孩子,因為你之前在我提到孩子的時候,沒有表現抗拒和排斥,我就以為……抱歉,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江重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他想簡單了。他愛她,應該想想她的處境。這應該不是難事。在其他事上,他會考慮周全的,這件事情也應該多想想。
江重意用雙手纏住葉紹遠的手臂,模糊道:「小寶是我們的孩子呀,還懂事,下次讓他親手烤一片麵包給你吃,可好吃了。」
葉紹遠被拉著往家走。
五十一、光影重重
葉紹遠與她吃了飯。
江重意不自在,只吃了半碗飯,腦子裡雜七雜八的,全是傍晚發生的事情。她把長裙換了下來,穿了米白色的毛衣和軟褲,頭髮扎了個較松的低馬尾,綁在腦後。她從來不懂感情。筷子戳著碗底,抬眼看了眼葉紹遠,卻對上了視線,江重意登時涼得像條溪,立刻撇開了眼,夾起幾粒米送到嘴裡嚼。
晚上大概九點,葉紹遠回到主臥。
江重意若無其事,道:「明天店裡有小羊蛋糕,我要帶一塊回來嗎?」
「小寶明天不清楚回不回來。」
「我帶一小塊回來,給你吃。」
葉紹遠依貼在江重意身旁,闔上眼,略有疲憊道:「我想要你親手做的。」
「我做出來的蛋糕是酸的。」
葉紹遠想起那次經歷,輕笑一聲,睜眼說:「那我做給你吃,等我最近抽空。」
江重意應了聲,接著玩手機。葉紹遠就靠著她,看她玩手機。
晃晃悠悠過了兩天,江重意幾乎忘了關於生孩子的事情,看著葉紹遠時越發坦蕩。
並且今天是發薪日,算上提成和數多補貼,打到銀行卡上的金額竟與在公司時大差不差。與此同時,葉紹遠給的零花錢也到帳了。手機又響起鈴的一聲。
江重意的心情大好,笑呵呵地站著。
風鈴一響,門吱呀推開。門是早上發現銹了的,師傅遲些才能來。
江重意站直了,看到熟悉的夾克和靴子,認出了來人,嘴角陡然耷拉。
「警官。」
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平常的喊歡迎的音量。
但男人一滯。他換下警服,套上這件許久沒洗的外套,將車停在另一條街,想的是不打擾了江重意。他是經過,開小差小跑來的,沒料江重意記了仇,大大咧咧的喊他。
江重意身後的店員望了過來,僵了一瞬。
男人說:「我來買杯咖啡。要……招牌拿鐵,加濃加糖。」
江重意打出小票。
男人的前面還有四杯,他看著咖啡液滴答滴答,隔著一段距離,但滴珠掉在透明杯里的啪嗒聲在耳邊響亮,一滴接一滴地落,眼睛看著,瞳孔渙散,意識模糊。男人很快眨眼,移開視線,說:「那個明星的案件,已經有了結果,是情殺。」
他的聲音輕,發虛。
「和我說這個幹什麼。」江重意不看他。
「很抱歉,上次我假公濟私,提起了你的傷心事。」男人盯著江重意,試圖在她的五官找到一絲破綻。
江重意風輕雲淡,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在螢幕上點來點去,睫毛抖啊抖,眼線細細一條,嘴角平著,沒有咬牙沒有抿嘴。
男人加重了語氣,說:「但是我不認為是冤枉了你。」
哪怕毫無證據支撐他的觀點,他也篤定道。
江奇祿也慣用這副輕蔑的態度。
江重意嗤笑,不理會男人。
男人咬著牙關,拿了咖啡離開,站在店外望了一分鐘。
江重意看向男人,遙遙一看,男人的五官輪廓與江奇祿有幾分相像,他們的上半張臉仿佛有團陰霾籠罩,以及那份絕不甘休的勁。
父母對她又變了態度,斥她好久不回家了。因著江重意對他們的冷漠,他們對待江重意時好時壞,但很長一段時間不罵她了,只要看看稚嫩的葉夏雲。好像葉夏雲和他們有血緣關係一般。
江奇祿死後,江重意沒有再見過他。每逢清明,按照順序,江奇祿的墳是最後一個去看望的,父母會提前讓江重意去車邊上等著。後面她嫁人了,清明節就跟著葉紹遠了。也沒有夢見過江奇祿。漸漸地,現在想想,在她的腦海里,江奇祿已沒了具體,只有一團團黑或白的霧構成他大半的身形。
江重意不再回想。師傅來了,她該關店下班了。
晚上見到葉紹遠,江重意提到了上次警局的事情。
葉紹遠沒有在江重意身邊裝監控,因此不清楚下午在咖啡店所發生的事情,這一提,對他來說是突然的。
葉紹遠解扣子的手一頓。
「我沒有插手。打聽到只是叫你去了解現場情況後,我就去了警局等你,其餘什麼都沒有做,也不需要做什麼。」
「上次那個警察又來找我了。」
「找你有什麼事情嗎?」
江重意正欲如實回答,忽然一道銀色細光迅速在眼前掠過,心中戰慄,而後清醒。她看著腳尖,說:「買了杯咖啡,和我說了案件情況,因為上次態度惡劣,所以進來對我說了聲抱歉。」
五十二、相宜
江重意認為,她最好不要將她和江奇祿的事情再講第二遍。說一次可以當個玩笑話,當她添油加醋;說多了就該垮下臉來,質疑細節,勢必清理出真相。
江重意有些怯場。明明她所坐的位置是燈光最亮處,但是望著葉紹遠,總感覺中心聚焦在他的身上,多著墨,明暗分明。
葉紹遠照著鏡子試領帶,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於是轉身想求得江重意的意見。
江重意正晃神,就見人忽轉身,鞋跟磨地,擦聲輕輕,卻似張弓拉了江重意的心肉一下,下一瞬高大的人直直面朝她。
江重意的心臟狠狠一搐,人彈了一下。
「嚇到了嗎?」看到糗樣,葉紹遠笑,「我下周出差穿。」
江重意的事情好像被風輕鬆地揭過。江重意迫切地,欲要問:你不害怕嗎,我殺人了,殺了親哥哥,還騙了所有人,我本該坐牢的,卻享了福。但她不敢,深深吸了一口氣,也只是悄無聲息地呼出。
「這一條是不是偏休閒了,剛才那一條深藍色鎏金的斜紋領帶呢,我偏向那一條。」江重意站起啦,找出口中說的領帶。
二人挨近,討論了一番,無果,決定下周到了那邊,根據天氣情況再判斷。
第二日,江重意打包好外帶單子,咖啡店忙過早高峰,店長難得來了。
店長張口呼出一團白氣,手從大衣口袋裡抽出來,推開門,進到店裡,伸出另一隻手。他瞟了眼江重意。
現在沒有客人在前台等單,江重意便看店長走來,對視上的那一刻。店長的疑慮和打量,半擰的眉,大口的呼吸。江重意立刻意識到店長此次前來的目的。
店長找她去後門,副店替她站在前台。
店長合上門,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早知道了關於江重意的那些流言,他不當真,只覺又是一人編萬人傳的胡話,可昨天聽副店報告,猛地記起江重意的狠辣,心中警鈴乍響。急沖沖地來了,當人到了面前,低頭看著侷促的女人,又認為是自己太衝動了。
「昨天,」江重意率先打破沉寂,「警官來找我是因為我有一次下午在餐廳吃飯,旁邊一桌的人被毒殺了,警官看了監控,帶我去問話,態度有點不好,這一次經過特地來找我道歉。」
「他說他假公濟私,提到了你的傷心事,還說沒有冤枉你。」
「他和我哥哥認識,問了我哥哥的事情。我哥哥他……」江重意揪著手指,「對我不好,但警官不相信。」
店長居高臨下,聽江重意含糊其詞,沒有追問。流言再一次迴響在他的耳畔。記得流言中的江重意只是高中生,青澀怯懦但蓬勃。心機、勾引、亂倫、謀殺……任何一詞安在十幾歲的江重意身上都不合適。他見過江重意在葉紹遠身旁的樣子,不諂媚,甚至冷淡。遠遠見過江重意被流言中傷,滿臉可笑鄙夷地望著對方。奇怪的,他不覺江重意低廉,當葉紹遠為了江重意詢問他時,利索地簽了合作合同。
「我清楚了,待會兒和其他人也解釋一下,他們都在怕你出了什麼事。」
「好的。」
……
副店聽完,鬆了一口氣。幾人紛紛說出他們心中的猜測,越說越離譜。江重意笑著感謝他們的關心。
江重意原以為,他們的怪異目光是因為把她當成了壞人,現下一聽,反思自己的陰暗,是她把人想得太壞的。興許是她做賊心虛。該鎮定點,他們不知道她是殺人犯。
江重意為表感謝和愧疚,請幾人吃了一頓午飯。
五十三、蕾絲系帶
江重意忘了日期,是秘書提醒她,葉紹遠明天出差,需要離開一周時間。
江重意坐在沙發扶手上,雙手平在大腿上,看葉紹遠收拾行李。
葉紹遠拎起一件外套,瞟見後面衣架上吊著一條長長的蕾絲系帶,紫紅色的長條蛛網被系了個軟趴趴的蝴蝶結,其後的景是隱隱發亮的灰黑色,使得蕾絲系帶多了神秘、優雅。
葉紹遠不記得它是從哪裡來的,不過他肯定他沒有這樣東西,江重意同樣。
他將系帶抽出,對迭起來,問江重意。
江重意迷濛地搖頭,說不記得。
葉紹遠感到好奇,舉起來仔細看。再怎麼看也只是一條手工蕾絲,花邊特別裁出剪線效果,提升了立體層次感。
透過細密的網眼,霧蒙蒙的光,葉紹遠瞧見了呆呆仰頭望著他的江重意,她純凈的臉上暈開了紅紫,像沾了漿果汁,水靈靈的。
葉紹遠忽有一想法。
他一邊走近江重意,一邊摸著系帶,對摺一次,然後平展地鋪在江重意的眼上。
江重意看葉紹遠時不真切,入眼是突兀的粗陋的接近黑色的赤紫色毛線條,她被困住。儘管蕾絲系帶觸感柔順輕薄,江重意還是感覺到的是被麻繩箍住,刺癢。空氣忽地溫悶。她欲伸手扯下令她難受的系帶。
系帶對摺後,長度不夠繞到腦後纏住固定。葉紹遠舉了一會兒,想到一個主意。
「往後倒,重意。」葉紹遠說,手掌張開,扶住她的後背。
江重意的手抬到一半,聞言頓住。
「我扶著你,」葉紹遠挨得再近了些,手掌攀到她的肩頭,小臂橫過她的脊背,「向後靠,躺到沙發上。」
葉紹遠的身子矮得不夠低,江重意放眼瞧見的是他結實的胸膛,溫熱的氣息,綠葉味道的香,像繁茂的沖天大樹,她可以安心靠著樹身。
江重意繼續抬手,緊抓住他的胳膊,緩緩躺下。
江重意的屁股仍舊在扶手上,腰部懸空一大截。這個姿勢令江重意感到痛苦,下意識扭動腰,想讓屁股跌下。
但葉紹遠勒著她的側腰,固定了她的腰身。
江重意動不了,看人也看不清楚,像隔著道屏紗,隔著滿間濕重的水汽。
她不安,心砰砰直跳。
而葉紹遠吻了吻江重意,說:「不要動。」最後看了一眼她,像端莊的長頸瓷,也像華貴的綢緞。
江重意因害怕而不斷嚅動兩瓣唇,唇色褪成了淡絳紅。
葉紹遠溫柔地撫摸著她,安撫著。
他單膝跪下,撫著江重意的大腿,親吻細膩潔白的肌膚。
他的上半身直挺挺,頭微歪,眼神瞄向裙底。江重意穿著的睡裙只堪堪遮住大腿根,且她雙腿分開,葉紹遠擠在雙腿之間,輕鬆地看到了內褲。
葉紹遠的股間沉重。
他向江重意的下體靠近。
鼻尖越來越接近江重意的胯,葉紹遠嗅到了淡淡的腥味與酸奶味。鼻尖觸到了內褲,那股味道也不濃。
葉紹遠偏了點頭,伸出舌頭,舔吮陰阜的兩側。
五十四、舌私
葉紹遠看不到江重意的表情,但江重意的腳跟在他的脊背上遊蕩,和他舔吮的動作一後一前地進行著。
江重意繃緊了腿,大腿根內側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葉紹遠的顴骨被敲了兩下,不堪其擾,腦袋隨即轉向陰阜的正面。
葉紹遠的動作利索,掀開江重意的裙子,脫了她的內褲。內褲滑落至腳腕,葉紹遠一把扯到地上。
江重意的下身陡然大涼,有寒風雪呼嘯經過,來不及收腿,就被葉紹遠箍住。
葉紹遠看著大翕大張的粉紅穴口,咕嘰咕嘰的向外擠出愛液。
葉紹遠低下頭,吮吸嬌立的陰蒂。
表面粗礪的舌頭重重碾過顫巍巍的陰蒂。
江重意在葉紹遠湊近時,一感受到溫熱氣息就激起了毫毛,此刻電光乍閃,逃竄似的飛快地鑽到四處骨頭裡,更是弓起了腰肢,哼出嬌媚的顫抖的音節。
江重意想要推開葉紹遠,可手指尖軟綿綿地落在葉紹遠的頭髮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還好葉紹遠抬起了頭。
陰蒂羞怯地抖著,紅得徹底,熟透了,鮮亮而飽滿,汁水溢出在果實尖尖處,果皮快要被撐破,爆出果肉來。
葉紹遠咽了下口水,俯身舔磨陰唇,一面雙膝跪地,解開褲子,五指使勁摸了陰唇一遍,把沾到的愛液盡數塗抹在陰莖上,然後握住碩壯的陰莖上下擼動,一面微歪了頭,用舌頭插入陰道,舌尖戳著敏感處。
葉紹遠的鼻頭沾了點瀅瀅的愛液。
淡淡的麝香和乳酸味道。舌頭免不得捲起些愛液送入口腔,葉紹遠嘗後評道。
陰道裡面溫暖,並且柔軟。葉紹遠不自覺越靠越近,舌頭伸得越來越里,耳畔伴著江重意一聲又一聲或柔弱或尖銳的呻吟,套弄陰莖的手愈加用力,頻頻揉搓馬眼。鼻息噴出的溫熱悉數沖向脆弱的腿根,引得江重意又纏了纏。
她的呻吟比之前喘得急促,時而壓抑著,似是啼哭般。
江重意啜泣著,縮起腿。
葉紹遠等著抵在他後背上的那隻腳停下,等陰道的收縮開始劇烈的幾秒後,抽出半麻的舌頭,接著舔弄濕潤陰阜。
江重意抽搐著,在滾燙粗礪的舌頭的刺激下很快達到了高潮。
少許愛液射在葉紹遠的舌頭上,射進他的口腔里。
葉紹遠顫了顫眼睫,不曾躲閃。
葉紹遠擼動陰莖的手不停,頭枕著江重意的大腿,待到江重意癱軟著回味餘韻,他也射了出來。
龜頭的前面是沙發,葉紹遠及時把手擋在龜頭前面,精液全射向他的手心。
然後,葉紹遠站起身,放平了江重意。
江重意的腰肢早已麻了。
他們蜷縮在沙發上。葉紹遠攬著江重意,那隻沾滿精液的手伸向下方,捂在鮮紅幼嫩的陰阜之上。
江重意猛驚,扭了身子,試圖躲開,卻被葉紹遠摁住,不讓她有大動作,繼續用手挑弄她,或蹂躪陰蒂,或插弄陰道。
江重意閉著嘴,不願出聲,不過呼吸逐漸急促,眼神逐漸迷離。
隨著葉紹遠的撩逗,漸漸地,江重意失了神,不自主嬌聲呻吟,腰肢同下半身一起搖晃,附和著葉紹遠。
葉紹遠親了親江重意的額頭,抽出粘膩的手,將昂然的腫脹陰莖插入陰道之內,擺動腰身頂撞江重意。
五十五、茫然若失
江重意忍不住讓葉紹遠停下,她的身體酸痛,實在無力承受,差點昏睡過去。
葉紹遠摸著她高熱的體溫和脖上的汗,不再強求,抱她去休息。
時間不過晚上九點。
翌日清晨,江重意醒來眯了良久,一看時間,剛剛六點鐘。她一翻身,驚擾了葉紹遠。
葉紹遠吃力地眯出一條縫來瞧江重意,她背對著他,在玩手機。葉紹遠長臂一展,抱出她,額頭抵在她的脊背。先是感受到衣服的冷意,使得他稍稍清醒,後才是和暖的溫度,使得他又舒服地睡下了。
聽見粗重的幾聲呼吸,後面趨近平緩,江重意猜想葉紹遠睡著了,剛才真被嚇了一跳,葉紹遠一摟上來,江重意只覺腰身都漲麻酥痛,又不清楚葉紹遠是醒來了,還是惺忪片刻,不敢做大幅度的動作,剛睜眼也不想出聲,便戰戰兢兢地,心思不在手機上面。
江重意算著時間,約莫葉紹遠睡熟了,拉開他的手臂,下床拾掇自己。
她今天細細地畫了一個妝。尋常她只隱去瑕疵就算完成,今天她坐在化妝鏡前超了一小時,桌上有乍一眼數不清的紙團,東一團西一團,都沾滿了顏色。江重意左右端詳自己,因著不去嚴肅場合,沒有幾次加重顏色,看著與尋常相似,但終究是有所不同的。
「你起早是為了化妝嗎?」葉紹遠問。
風中凌亂,他替江重意挽頭髮,折了兩折低低束著,將碎發仔仔細細地撩到耳後,小心地輕輕地在江重意的臉蛋上拂過,生怕破壞了妝面。
「難得一次起早當然要趕緊收拾自己,總不能一直慢吞吞的,讓你等我,我很難為情的。」
「有什麼好難為情?等你的時候,我也沒有閒著,你也沒有把我趕走,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等著。你難為情的話,我也要難過了,等你化妝的時候一點幫不上忙。」
江重意說不過他,持著自己的觀點,順著他的話說。
葉紹遠看出江重意的不上心。她大多時候這樣,嘴上和和氣氣,沖你笑笑,實則兀自在心底腹誹你。
葉紹遠轉了話題。
他們有一會兒沒一會兒的聊著,也到了工作地方,各自道別。
想到晚上見不到葉紹遠了,江重意有些煩悶。距離上一次葉紹遠出差不住家好像不久,一個月,不到兩個月?恍惚覺得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遙不可及般,記憶都模糊了。想得頭昏腦脹,要了杯咖啡喝。
咖啡沒加糖,黑黢黢的,很苦。江重意一點一點地抿。
有種別樣的沉重情緒懸在她的心口。
副店來問她怎麼了,這麼委屈,一個上午都沒有笑。
「嗯?」江重意表示震驚,「沒、沒有。」她掐著另一隻手的食指。
「現在客流量少,站累了就去休息一下吧。」副店不說破,拍拍她的手臂。
「好。」
胯骨靠著台子,江重意聽完話,真就累了,和兼職生說了一聲,旋即拿了手機進入休息間。
手機是有一面消息,有葉紹遠秘書發來的時間安排,有葉紹遠發來的幾條,說自己上飛機了,落地了,到酒店房間先整理和吃飯,每一條文字消息都配了圖片。
「叮叮」,葉紹遠發來新消息:「看著你看消息,是在偷懶嗎?」
江重意一一回復。
他們聊了幾分鐘。
副店推門進來,看江重意對著手機笑得繾綣,鬆了口氣。
五十六、兩不得
江重意聽到動靜,抬頭看她。
副店說:「以後記得自己看情況進來休息,別在空閒的時候累著了。」
江重意應了好。
「在和老公聊天嗎?看起來很幸福呢。」副店坐下來,不多談論江重意的私事,轉而談起明星八卦。
江重意有些震驚,副店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是因為她在一邊打字一邊笑嗎,她笑得很甜蜜嗎。江重意一邊思量,一邊同副店閒聊。
她不想葉紹遠離她太久。分開得越久,未知的可能就越多。她做不到算出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並一一做出計劃。所以未知的可能性有多少,她的恐懼程度就有多少。也不希望他們時時刻刻粘在一起,這會將她的皮扒的一點不剩。
有店員偷偷摸摸地探頭進來,難掩興奮,說:「外面有人抓姦。」
江重意和副店馬上噤聲出去。
一出房間,聲音陡然嘈雜,店員們都是腰抵著前台,傾著身子歪頭看。剛來的叄人擺出同樣姿勢。
下午兩點時刻,陽光如瀑布傾瀉而下,客人在尋找位置時,都要從靠窗位置開始掃視。
靠窗的一桌,一男的頭髮濕漉漉,臉上衣上沾著黑褐色的咖啡液,緊閉著眼睛,張著嘴大口呼吸,導致臉扭曲了。
他的對面位置上站著短髮女,身側站著一長發女。二人的身量相似。短髮女無措、驚恐,很快轉變為對男人的憤怒。長發女見她也是被欺騙,不再怒視她,和她一起怒罵男人。
男人一句話都不敢說,只管縮著肩膀。
事到末尾,副店和他們說,工作間先由男店員頂上,女店員進去躲兩分鐘,讓男人自行離開,不要和他說話,連眼神都不要給他。說完,她膽顫心驚地又往低頭沉默的男人方向望了一眼,害怕他在店裡暴起。
打烊之後,他們一邊收拾,一邊等待清潔人員。
副店說,她在咖啡店待了很久,之前還會想著關心一下,但像下午那個男人,不敢在兩個女人面前爭辯爆發,甚至一句話不說,又不是忍者,肯定要發泄的,但至少別讓店裡擔責。
還說,之前有一對直接打起來,血到處濺,和電影裡邊謀殺現場一模一樣,一點不誇張,血都是飆出來的。
副店突然頓住,看著面面相覷的幾人,乾笑說也有幸福時候的。
第二天,有男生進來說:「你好,請問你們這裡的小蛋糕上面可以定製字嗎,一個字。因為我女朋友每個周末都點你們店裡的外賣,明天周五放學肯定也會點的。她這一周不太高興,我買了禮物打算送她,突然想到她喜歡你們店裡的蛋糕,所以想來問問,我還準備了卡片。」
越說到後面,男生的聲音越緊張,明顯發抖。
「我會加錢的!但是……我的零花錢剩下不多了……」
江重意穩住男生,男店員上前答應了男生的請求。他們之前有遇到過幾次,因此輕車熟路地鬨笑了男生,並承諾會送一個新鮮口味的小蛋糕,也會格外在包裝上面用心的。
五十七、蛋糕胚
葉紹遠親自為她做過兩次蛋糕,在她大學時期。
一次是他們熟悉後的來年春天,在她生日那天,葉紹遠將她叫到校門口,送她蛋糕和一些吃食,吃食多是燒烤炸雞,吃著比江重意平時點的要好吃千萬倍。
江重意拿著兩手的袋子回到寢室。一陣喝彩。
許願和拍照結束,江重意把照片發給葉紹遠,說謝謝。
葉紹遠問她周末有空嗎。江重意說有。
葉紹遠便在周末,將江重意接到小區里。他帶著江重意走進大平層,圍上圍裙,一邊說著自己的瑣事,一邊揉著麵糰。
江重意有些驚訝。
葉紹遠這時才說,生日蛋糕也是他親手做的,前面做壞了好幾個,做出一個賣相勉強的趕緊拿去抹奶油了,味道應該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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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心不在焉地接著葉紹遠的話,一分鐘過後,問:「整個蛋糕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什麼?」麵糰粘手,葉紹遠往裡加水,沒有聽清江重意的問題,下意識問道。
江重意默了默,心虛說:「我不愛吃蛋糕……」
葉紹遠一頓。麵糰粘著他的手,正向下墜,馬上要分開來。
江重意急忙道:「我吃了蛋糕胚。」
葉紹遠繼續低頭揉搓麵糰。
「我覺得奶油有點甜,吃了幾口。」江重意的語速加快,「但是我把蛋糕胚吃完了,很好吃。」
葉紹遠沒說話。
「如果我知道是你做的,我一定會全部吃完的。」江重意帶著難察覺的哭腔,越說越小聲。
「我只做了蛋糕胚,奶油不是我抹的。我試著抹了一圈奶油,實在抹不平滑,抹得不好看,就讓師傅幫忙了。想著我也做了蛋糕胚,含糊點和你說,會顯得自己更厲害。」葉紹遠邊說邊割開麵糰,分成四份,留下一份,將另叄團擱置在一邊,抬頭笑著說,「是在害怕我生氣嗎?我也在害怕你生氣。」
後來,葉紹遠戲謔說他倆很像。江重意羞得不能言語。
江重意帶了塊蛋糕給葉夏雲。
一回家,只聽葉夏雲在大鬧,見她來,踉蹌著站穩跑來,哭著說自己感冒了,不想要上學。
茶几上,一部手機依著杯子豎起,有葉紹遠的聲音傳來。
葉紹遠有些不耐,語氣稍重,摻著怒火,道:「就算是躲掉明天的考試,我也會拿來試卷給你寫的。」
江重意抱著葉夏雲坐下,輕輕拍著他的背。葉夏雲埋在江重意的懷裡啜泣,抽噎道:「我真的感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哭,葉夏雲說話時候,鼻音很重,額頭也燙。
在螢幕里看見江重意,葉紹遠的態度稍微緩和,卻也是板著臉。
江重意歪著身子,湊近螢幕,愁道:「怎麼了?」眼眸秋水盈盈。
葉紹遠嘆了一聲,軟了語氣,說:「我特地麻煩人捎了很多零食和玩具送到家裡。剛開始還很興奮,吵著嚷著,可過了一會兒就心不在焉。我問他。他說明天想要請假,扭扭捏捏的,不敢看我。我問了幾遍,他才說明天有考試,他沒有複習好,不想去考。」
五十八、藍色瘢痕
江重意感受到衣服的肩縫處濕了,眼淚又冷又燙,沉重地耷在她的肩上。她歪了肩膀,說:「還是身體重要吧,如果真感冒了,還是請假好了,頭昏腦脹的去考試更難受,也考不出好成績。」
「你看他像是感冒嚴重的樣子嗎?」葉紹遠微仰了仰下巴,指抽抽搭搭的葉夏雲。
葉夏雲換氣時候,身體聳得太高了。江重意被他的頭骨撞了一下,吃痛的扭開臉。
對於葉紹遠的問題,看看葉夏雲,江重意做不出回答。
她不答,葉紹遠也不說話,低著眼瞼,冷冷瞧裝模做樣的葉夏雲。
江重意咬著嘴裡的肉,良久,說:「明天的考試很重要嗎?」
她仍在堅持。像是為了彌補她那悲傷悽慘的學生時期,她對葉夏雲極好,葉夏雲哪怕許下千百個願望,她都說一定實現,絕口不提其中的不切實際。葉紹遠蹙眉認為,這屬於溺愛。
「考試不重要就能逃掉嗎?而且重點也不是考試……」
江重意哽住,無力感瀰漫全身。這類話她倒背如流,但離家太久,她差點忘了這些話這些道理。她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委屈,卻無處哭訴。她沒有朋友可以傾訴,只能憋著。酸楚湧上喉,她想吐,紅了眼眶。
葉紹遠離得遠,隔著螢幕,沒有看見江重意噙著淚,不過本愁雲密布的臉一下子變的鐵青,葉紹遠立時住嘴。
然後是一陣靜默。
葉紹遠那邊卡頓了。
他掛了視頻電話。
不久,秘書發來叄串消息,說有客戶電話打來,不能掛斷,所以掛了視頻;說她決定吧;說他相信她。
江重意熄了兩部手機,發獃了一會兒,等到葉夏雲的哭聲漸小,她道:「小寶,小意媽媽帶了蛋糕,要不要先吃一口?」
「我真的難受……」
「小意媽媽知道,難受就要待在家裡休息,對不對?」
「……對。」葉夏雲小聲道。在他的認知里,江重意對他再好,也是同葉紹遠站在一面的,此刻他心裡鬧鬼,和葉紹遠說的一模一樣,害怕成績夠不上期待值,害怕挨罵,但聽著江重意的溫柔,想起她的和善,半信半疑。
江重意哄了幾句,好不容易讓葉夏雲吃了飯,喝了感冒藥。
第二天起床,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試出溫度來,試探了提了一句上學。剛開始說話,葉夏雲忽然咳嗽,等她說完,葉夏雲聽完,立刻大哭。江重意無奈,給他請了假。
距離上班時間還早,江重意躲回主臥,糾結一番,給葉紹遠打去電話,開頭就是「對不起」。
葉紹遠怔了怔,旋即明白,說:「沒有關係,一場考試而已。」
江重意沒說話。手心攤開,上面有一個藍色的陳年傷口,在掌紋和皮膚底下,是低年級時候,被鉛筆扎的。
「你都二十多歲了,怎麼還吃小孩子的虧呢。」葉紹遠輕笑。
蜷起手,江重意看著天花板,悶聲說:「他哭了……」
「是他哭了,不是你哭了。」葉紹遠說,「不是你受委屈,不是你掉眼淚。你也知道葉夏雲這個想法是錯誤的,不要慣著他。」
江重意想要說什麼,張嘴倒吸了一口殘存的熱氣,轉而嘆氣。
五十九、健忘的魚
葉紹遠問:「你想我嗎?」
「我想你。」
「我也想你。昨天晚上夢見你了。你穿著白裙子,冷得不成樣子,嘴上說不怕冷。我問你,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你拿出一捧花,很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說你愛我。」
「然後呢?」
「然後我醒來了。洗漱時候意識到,你穿的白裙子很像婚紗,花是戒指,你在向我求婚。」
江重意笑笑,認為編造的占比較高,不過葉紹遠不會憑空編講出故事來,一定是真夢到了她在做某事,再添加描寫,因此這個故事真假參半。但如果葉紹遠只是要哄江重意開心,不會以是否想念開頭,而是應該了當地描述夢境,至多在話尾詢問她的思念。
像「我想你」一樣,江重意脫口而出:「我愛你。」
「嗯,」聽江重意知曉自己心思,葉紹遠笑著哼了一聲,「我也愛你。」
然而他依然空落落的,填不滿手掌大的心臟,偏心臟一跳一震,抖出許多可有可無的細碎,讓葉紹遠笑不出來了,頗為苦澀地想:怎麼和念課本一樣,沒有感情,像是被點到了名字之後的認命。
葉紹遠不說話,江重意也不說話。
好歹是說得出來了。葉紹遠打起點精神,出聲道:「我要去上班了,記得發消息和我聊聊天。」
「好,我也該上班去了。」
「晚上見。」葉紹遠試著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江重意柔聲道:「晚上見,我閒下來就給你發消息。」
像她所說,葉紹遠中午休息拿出手機看,看到江重意彈了許多消息。葉紹遠一一回復,再分享他上午走了多少步,走的衣服都舊了,好幾次悄悄地拍灰。江重意發了叄個「哈」,拍了一張午飯發送。
他們聊了一會兒。在葉紹遠收起手機前,江重意的最後一句是「我休息好了,回去上班了」。
葉紹遠將頁面上劃,重複看了一遍今天的聊天,然後滿足地放下手機。
不過他沒希望江重意第二天也做到這樣,一些事情是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限的,過了時限,就像中了魔法般突然遺忘了。之前有過類似的事,所以葉紹遠打算,如果他想,第二天再提醒一次,第叄天第四天也如此。
江重意只會愣愣地應好,不感到厭煩,也不當作習慣。葉紹遠想到這,噗哧笑了一下,興許這可能成為每一天的固定的特殊安排。
下午,江重意向葉紹遠發送了二十幾條消息之後,終於下班。
家裡前廳不見葉夏雲,管家說在他的小書房裡。
江重意推門而入,看到老師坐在葉夏雲旁邊,側著身子正講題。
葉夏雲和老師一起抬頭看向門口。
葉夏雲的眼睛一亮,邀功似的,身子瞬間挺高,手舉起,他朗聲道:「小寶剛剛考試了,得了好成績,沒有害怕考試,不是躲避!」
老師拍了拍葉夏雲,在桌面上鋪了一張空白卷子,示意他寫,接著走向江重意,關上門,談了談關於昨天和今天早上的事情。
他開頭先說:「小雲和我說……」
江重意聽著,不斷點頭應和,羞紅了臉。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
六十、金毛衣刺
江重意看著叄叄兩兩的客人進進出出。
外面的烈陽,對於秋日來說,像是穿了件外衣般,軟刺撓癢,感受更多的是溫暖。
昨天,老師拉著她,和葉紹遠打電話,講了有半小時。她和葉紹遠都有錯,大錯小錯堆成山。
不過錯的多的是她,所以她想,以後還是該聽葉紹遠的話,葉紹遠再不愛搭理葉夏雲,起碼他從小受到的教育,至今學習到的經驗總比她來得有用,她明明一無是處,怎麼有勇氣與葉紹遠站在對立面。
江重意再回憶那天下午,無地自容。好在來了客人點單,把江重意拉離回憶。江重意的臉頰粉若桃花瓣,人格外認真地接待。
下午的六點半,人潮散了。江重意踮著一隻腳的腳尖,準備著下班。
忽然手機震動,是簡訊的提示音。平時只有葉紹遠給她發簡訊,他們之間的第一條消息就在手機簡訊上,此後雖然添加了社交軟體的好友,但依舊在簡訊上編輯消息發送給對方。
江重意看了眼門口,暫時沒有人有扭身轉彎進來的趨勢,隨抬起手機,用點單機器擋著,點開消息。
葉紹遠問她:「有約嗎?」
「沒有。」
「我想你了,買了七點半的飛機,可以來機場接我嗎?」
江重意將最後一小句話默念了一遍又一遍。葉紹遠這是在請求嗎,請她應允?這是懇求,還是禮貌。心裡念的每一遍,江重意總要用可憐兮兮的語氣,想像葉紹遠風塵僕僕,身處冰冷的機場大廳的寂寥。大拇指在空氣中懸停,與電子鍵盤相隔不到一厘米,遲遲不去觸碰。
沉默有一會兒了,葉紹遠沒有催促。
「好,我買的吃的帶過去,你在飛機上記得吃東西。」江重意回。
「我會記著。」葉紹遠分了兩條發送,「店裡還是上班時間吧,你先上班吧,不用急著回復。」
「嗯嗯,現在人不多,他們都下班回家了。你休息兩天嗎?」
「對,星期天再來。」
「好的,我先收拾收拾,準備下班了。」
葉紹遠看著這幾條消息,頗有怨懟:江重意竟然沒有一條表示對他的思念,不過有半條關心了他,當作安慰吧。
在飛機上,葉紹遠睡了片刻,被廣播打擾,昏頭昏腦地下了飛機。
遙遙便見到江重意,大衣加圍巾,身材高挑。她直直立著,手裡包著個東西。
葉紹遠急不可耐地加快腳步。
幾步後,江重意看到了他。
四目撞上,江重意一愣,凝望辨認了一秒,旋即喜笑。
葉紹遠自認不配江重意的破顏一笑,和見到驚喜一般,喜不自勝,水汪汪明閃閃的眼睛注視著他,和見到愛人一般,葉紹遠受不住。
他攬著江重意,不在原地纏綿片刻,摟著她的肩,往前走去,眼睛看著路,好不必陷入柔情迷霧當中。
江重意一直拿著一個叄明治,現在遞給葉紹遠。
葉紹遠摸著有些燙手,低頭,另一隻手伸下來摸摸江重意的手,手背溫涼,手心很熱,發紅。葉紹遠輕輕一碰手心,江重意就微微瑟縮一下。手心紅是因為燙到了嗎?
六十一、浴缸
葉紹遠將江重意的手握在手心。他的手心的溫度偏涼,因為剛睡醒時的頭暈,也因為室溫,他冷得有點發抖。握上了江重意的手,有點灼手,像有無數根小刺扎著手心,隨後無比舒適的溫暖湧進身體。
他們一路向外走。
一路上,有數人舉起手機,似乎是在為他們拍照。是因為他們看起來登對嗎?葉紹遠想。不過更可能是為了拍攝他們身後大屏上的品牌代言人。
江重意的大衣若有若無地掃著他的西褲,時而輕輕掃過,西褲微微一盪,時而使西褲擦了擦他的腿,令他激靈一下。
他頻頻瞧江重意。眉眼烏濃,望著前方,視線追著一路人稍偏,路人走遠了,重新目視前方,看著越來越近的靛藍夜空,裹緊了大衣。
江重意問:「你只穿了這一套衣服嗎?外面很冷,會凍著的。」
「對,想著反正很快就上車了,幾步距離,再冷也不怕。」
江重意打量他,拿出手機,請司機將車停在門口,好叫葉紹遠在被凍得繃緊身體前進到車裡。
回到家裡,江重意推葉紹遠去洗澡。
葉紹遠反握她的手腕,手指在她的虎口處摩挲。
「現在很晚了,要一起洗嗎?」
江重意偏瘦,手上的肉也瘦,因此骨節分明。關節不凸,手指纖長。
葉紹遠的動作輕柔,語氣曖昧,心思不純潔。不過江重意不討厭葉紹遠的親近,所以她輕快地回道:「好啊。」
「淋浴還是浴缸?」
江重意遲疑了,臉頰慢慢染粉,半晌道:「浴缸。」
「我去放水。」葉紹遠親了親江重意的手腕。
水溫偏涼。
江重意的身形一頓,可葉紹遠的炙熱目光停在她的腳踝上,似要烈烈的燒出一對小洞來。現在打退堂鼓已經遲了,總不能說這水太涼了,蹩腳得招笑。江重意攏了攏披在身上的浴巾,微微顫抖著踏進浴缸,緩緩坐下。
葉紹遠替她摘去浴巾。
此刻他們渾身赤裸。
江重意坐在葉紹遠的雙腿間,被環著。葉紹遠將頭支在她的肩上,靠近脖頸,臉貼著臉。
他們兩個人的臉頰的溫度都燙,不過隔著稀薄的水汽,先感受到的是一瞬時的涼,後才是對方的溫熱。
葉紹遠不說一句話,手便探向江重意的峰胸。酥胸彈潤,葉紹遠揉捏著,手指在乳暈打轉。
江重意感受著一陣一陣的酥麻感,抿了抿嘴。
葉紹遠的另一隻手探下,同溫涼的水一起進入江重意的陰道,磨蹭著,旋即勾起指尖按壓內壁。手掌有意無意地蹭著陰蒂。
葉紹遠看著眼下暈紅的江重意,故意來回磨她的敏感點。
江重意顫抖著,閉眼喘出一口氣,別過臉,欲要偏身向一側。
葉紹遠摁著她的胸,將她掰正。
有些疼痛。江重意受不了胸部的疼,無奈縮著身子,頭埋進葉紹遠的脖頸,兀自喘息。
她抓住葉紹遠的手臂,一面喘氣一面說:「不要了……」
話說一半,意思不明。好在葉紹遠心領神會,道:「還沒擴張好呢。」
眨眼間,江重意滴下一滴淚來。她搖著頭,淚珠沾在了葉紹遠的脖頸處,一顆也使得濕漉漉涼滋滋的。
「我現在就進去,你會很痛的。」葉紹遠親了親江重意,說,「再堅持一下好麼?很快。」
江重意只掉著眼淚,搖著頭,張嘴就是啜泣和呻吟。
但葉紹遠再心軟,也不能直接挺身插入。
他的陰莖硬挺著,硌著江重意的後腰。
江重意往前挺腰,於是屁股滑向裡面,挨著囊袋。
今天的江重意格外受不住,葉紹遠不明原因,感受著溫熱粘稠的愛液糊滿了四根手指,葉紹遠不再挑逗江重意,掐著江重意的腰,猛地出水翻身,以跪姿待在浴缸里。
江重意扶著浴缸,逐漸止了哭噎。
方才水下,水同手指一起進入她。與手指不同,水瘋狂地湧入,灌滿了她的陰道,甚至在她吐息之間,有繼續湧向裡邊的趨勢。江重意難受連同恐懼一齊,不自覺哭了。
現在想想,江重意有些難為情,低下頭,見到大手扶著她的一側腰,另一隻手不見蹤跡。
葉紹遠正握著粗壯的陰莖,用那隻沾著愛液的手,擼動幾下後,對上一翕一張的陰道口。
江重意似有感受,緊張起來,忘記了呼吸。
葉紹遠看著驟然縮小的陰道口,動作一滯,俯身不斷地親吻她的脊背。
江重意感受著輕軟的吻,慢慢放鬆下來。
卻不想葉紹遠尋到空口,握著陰莖霍然挺身插入她。
江重意喘了一聲。因著葉紹遠在心亂間擴張得足夠,江重意沒有感到疼痛,僅僅是被異物插入的古怪感覺。
葉紹遠在陰道淺口處磨蹭著,等到江重意軟下腰身後,又挺進半寸。
江重意哼著,手臂逐漸少了力氣支撐身體,發著抖。
葉紹遠撈起她,手不客氣地揉上她的雪胸。
他又挺了腰,只聽囊袋拍打臀肉的一聲脆響,陰莖全部沒入陰道當中。
江重意抖抖瑟瑟。另一邊胸被冷空氣刺激,乳頭立挺,也細細戰慄著。手無處安放,最終彆扭地捉住葉紹遠的兩條胳膊。腦袋倒在他的肩上,有些失神地張嘴呻吟。
葉紹遠次次頂插到底,囊袋一次次撞向臀肉,一聲接一聲的清亮,而江重意嬌媚,呻吟一聲聲悠長。
葉紹遠喘著粗氣,發狠地肏,揉捏著雪胸的手愈用力。
江重意愈疼。偏快感如電流四處流動逃竄,想要出聲說話,心裡頭的話因著操弄而斷斷續續,出口的卻是一聲接著一聲的鳴囀。江重意羞得不知所去,往葉紹遠靠近,臉抬起一點,額頭貼著他的臉頰。
江重意蹙眉嬌喘,像是催情藥一般,陰莖又脹了一點。
再數次抽插後,江重意高潮了,陰道抽搐著,逼得葉紹遠也射了。
白濁的精液隨著曲折夾縫淌下,滴在徹底冷了的水裡,好像有滴答聲。
江重意和葉紹遠都無心細聽。
葉紹遠從高潮餘韻中緩回神,將陰莖抽出溫熱的陰道,依舊硬挺的陰莖在半空抖了幾抖。葉紹遠橫抱著江重意離開浴室,來至鬆軟的大床上。
六十二、旖旎仙境
被子洇出灰黑色,周圍有四濺的小點花。他和江重意的頭髮和下半身濕漉漉,頭髮滴著水,一半跌在江重意的身上,一半落在床上。一切濕透了。江重意的眼裡盛著半汪水,面龐酡紅,眼神渙散迷離。
下身脹痛,葉紹遠扶著陰莖頂入軟爛的甬道,另一面親吻江重意。
江重意哼哼著,雙手不自覺環上了葉紹遠的脖頸。
他們聞起來是東方花香,香甜濃郁。
為了迎合葉紹遠,江重意的下巴越抬越高。呼吸絞纏。她閉上眼,也歪頭探舌,溫暖得叫她一時流連。唇瓣唇角濡濡殷紅。
可惜很快,她呼吸紊亂,被迫分開。
她急喘著,垂眼看葉紹遠弓起腰矮下,用濕暖的口腔包裹她乳前的紅粒,粗礪的舌頭蠻狠地碾過她的乳暈。她戰慄,呼出一聲短促的嬌喘,表示她的難耐。下體的酸脹使得她感受強烈,有些痛苦地感受著陰莖的摩擦,甚至連青筋的彈動都能激起她的一陣搐動。
葉紹遠插動得慢,似只顧著一下又一下地吮吸她的乳粒,晾著另一粒,雙手像羽毛拂著她的腰身。
江重意扭著腰想躲,半哭著說:「不要了……」
像是報復,葉紹遠咬扯了一下櫻紅乳粒。
江重意驚喘了聲,半推半就,扭著跨蹭龜頭去向各處。
她的眼淚掛在睫毛上,欲墜不墜,驚險地盪著。
葉紹遠忽起一心思,起身架起江重意的雙腿,盯著那顆眼淚珠子,開始瘋狂地肏干。
頂得江重意直往上躥,聽得見拍擊聲、咕唧聲,和幾瞬清明時候,從自己口中呼出的驚喘。
她的下半身被架在半空,一睜眼就能看見赤紅的壯物什來回進出自己,不忍看,索性閉眼,別過臉。
那顆眼淚珠子就這麼被擦去了,在雪白的枕頭上洇成灰霧霧的。
葉紹遠抹去其下的冷淚,俯身操弄。
神經的拉扯叫江重意吃痛,清醒許多,剛壓著嗓子喘息幾下,就被葉紹遠發狠似的一撞,驚呼出聲,其後的呻吟再壓制不住,爭先湧出。
葉紹遠操弄的實在太快,幾乎沒有空隙般。
江重意反弓起自己去承受,噯噯嬌音不迭。
酸楚的電流於胸腔、陰道猝然炸開,江重意一下揪緊了手,呻吟里既有痛苦又摻著歡愉。
葉紹遠最後用力撞向江重意,吐出濁氣,倒在江重意的身上。龜頭小口迸出股股精液。
二人共同達到高潮。
滿室的麝香揮散不去。
江重意累癱了,頂燈照得晃眼,仿若身置仙境,旖旎溫香。待抽回神,不願再動一下,連葉紹遠抱她,也推拒。
葉紹遠同她講道理,舉過往例子。
江重意只慘戚戚地望他,細聲細氣道:「我好痛……」
對望半晌,葉紹遠敗下風來,擰了毛巾來回跑,哄著她換了位置躺。顧好江重意,葉紹遠的背後又沁出層薄汗。
不過見著江重意嬌笑著看他,葉紹遠只怪室內溫度過高,怪機器不靈敏。
「你的臉好紅啊。」江重意淺笑道。
六十三、日久月深
葉紹遠知道他的臉在燒,但相信紅不過江重意的臉。
她仿佛未覺察,還有些冷,裹緊了被子,笑微微地等葉紹遠躺在她的身側。
葉紹遠坐在床沿,胳膊撐著,問她:「睏了嗎?幫你按按腰。」
「不要。」江重意利落道。
葉紹遠不堅持,熄燈躺下。
江重意向他蹭來,打著微弱的哆嗦靠近他。
二人都側身,面對面躺著。
葉紹遠抱住她。
他的身上很熱。深秋已不適合洗冷水澡了,馬上換季,更要注意,因此葉紹遠哪怕出了汗,也淋的是溫水。他從心至外都溫暖。
而江重意貼著冷水珠,赤身裸體的待了許久,寒氣難免進入體內,在被子裡縮了一會兒也還是冷得發抖,與葉紹遠擁抱許久,身體舒展,饜足地睡了過去。
翌日下班,江重意去了遊樂場。葉夏雲和夥伴相約在遊樂場。葉紹遠和一女傭相陪。
葉紹遠發消息告知江重意,他在碰碰車門口的長椅。
江重意跟著指示牌找到了人,將捧了一路的果汁送去,坐下後,朝幽黑的碰碰車入口望了一眼。
然後江重意歪向葉紹遠,同他說今天的尋常。
她認為自己在講流水帳,但葉紹遠聽得認真,不時提問一下,不覺無趣吵雜。
他們幾年前就開始這樣,相互講述日常發生的事情。
最先是江重意說出口的,因為當時的車裡實在安靜,依稀聽得見葉紹遠的呼吸聲。江重意想她該主動擺出態度,擺好伏低姿態,卻想不出來有趣的事情,只好像湊字數般,從頭至尾講一遍,害臊得直低頭看膝蓋和手。也因此沒看見葉紹遠瞥她一眼,神色較前面柔和了些。等她說完,葉紹遠接著,和她一樣敘述起這幾天的日常。
雞毛蒜皮的事情講了幾年,沒有一個人曾有過厭煩。
其實江重意聽得也認真,在葉紹遠講時,她頻頻點頭,認真程度絲毫不遜色葉紹遠。
園區有販賣花束的人,裝扮成小紅帽的模樣,一頂紅色天鵝絨的帽子,蓬鬆的金黃小卷髮,肉嘟嘟的短臉,看起來年紀很小。
小紅帽向江重意和葉紹遠推銷,遭到拒絕,不痴纏,轉身去問別人。想看更多好書就到:y ed u7.co m
江重意看了幾分鐘。小紅帽像是只負責這一片區域,在附近兜兜轉轉,繞得糊塗了,人趔趄一下,皮鞋磕在地上,蹭掉了一塊漆。人就在江重意身旁,江重意適時扶住,等人站穩,說:「我買一朵吧。」
小紅帽怔了怔,旋即忙謝,低頭勢必找出最水靈的一朵。
江重意問:「有業績要求嗎?」
小紅帽想要回答面前的好心人,但有所顧忌,只發出長長的單音節,擾人心躁。
江重意明白了,說:「我一共要九朵。」說畢,跟著一起挑選。
小紅帽年紀輕輕且矮瘦,站著時花籃剛好在江重意的面前,江重意便沒有站起來,坐著輕輕撥開細看。
她挑了幾束,付款。
小紅帽為她包裝,又道了謝謝。
這時候,葉夏雲小跑過來,跑得臉頰緋紅,喘著氣,急匆匆地說:「這是送給我的嗎?我也想要花!我已經很久沒有收到花了。」
江重意示意不遠處的小紅帽,讓葉夏雲自己去買。
葉夏雲看到了,又是小跑奔去。
葉夏雲買了六朵,分給每人各一朵。葉夏雲的夥伴及他家長大誇葉夏雲。葉夏雲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但坐在回家的車上,他盯著手裡半蔫的花瓣,悶悶不樂。
江重意從懷裡的九朵里抽出叄朵與他交換。葉夏雲的眼珠來迴轉悠,一下看叄朵鮮嫩欲滴的花,一下看手中的老到發黑的花,猶豫起來。他想要鮮花,但不想江重意因為自己受了委屈。
江重意空出一隻手,從葉夏雲的手裡捻過那朵花,說:「這一朵壓在書本上正正好。你瞧,這麼漂亮的鮮花可捨不得壓呢。」她晃晃手中的叄朵嬌柔的鮮花。
聞言,葉夏雲想道也是,於是沒了顧慮,接過叄朵花,沖江重意笑道:「六六大順。」
江重意懷裡的鮮花數正是六。葉夏雲送她和葉紹遠的兩朵被葉紹遠放在車裡的小茶几上。
「是啊,長長久久,六六大順。」江重意也笑道。
六十四、將酲未酲
興許江重意只是圖個吉利,順口說的話,但使葉紹遠多思。葉紹遠看不進資料了,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江重意。
江重意沒有察覺,和葉夏雲嬉笑著。葉夏雲說著游後感。江重意仔細聽著,附和著。
應該是她的肌膚太白了,就算燈光沒有聚集在她的身上,她也是同樣發著光,柔和的,迷濛的,神聖的。她恬靜地笑著。
葉紹遠怔怔地瞧了半晌,收斂心緒和視線,拿回資料。他熟悉資料上的字詞,可一句話看了叄遍也進不去腦海。他的心思仍舊關心著江重意。耳朵主動調節外來聲音,將葉夏雲的聲音模糊化,將江重意的一字一頓,每一次的吐氣呼氣都聽得真真切切。
江重意很耐心,陪心潮澎湃的葉夏雲聊了一路。他們並排而坐,側著身子面對面。葉夏雲手舞足蹈,江重意也晃腦袋做手勢。
看著他們的親近,葉紹遠快慰。
車停。
葉夏雲不要攙扶,跳下去,直奔家裡。他上午答應了管家叔叔,要和他講開心。
「小寶。」葉紹遠喚住葉夏雲,單膝跪地,張開健實的雙臂,「爸爸抱你。」
在葉夏雲的心裡,葉紹遠是個比老師還要可怖的存在,不過因著江重意的嘮叨,加上他的臆想,他無比敬慕葉紹遠,程度比害怕還要高上一級。故而,當葉紹遠神色溫柔,語氣和順的對他說話,葉夏雲心花怒放,撲進葉紹遠的懷裡。
葉紹遠抱著他起來,他此時待的位置比江重意還要高,江重意需要仰頭看他。
葉紹遠離江重意極近。江重意擺動手臂時,袖子頻頻與葉紹遠的衣服發生摩擦。江重意向外挪了半步,好不打攪人走路。葉紹遠也挪了半步。他們的衣服再一次摩擦靜電。
江重意瞧了葉紹遠一眼,倒是沒再挪移,就著彆扭走路。
葉紹遠坦蕩地對視。他只是想,離得越近,越親近甜蜜,越像一家人。心思純潔正派,哪裡有心虛躲閃的道理。
夜裡,主臥只有他們兩個人在。
「重意,」葉紹遠直接道,「下午說的長長久久,是在指我們嗎?」
江重意不明所以。她全然忘了。下午……買的九朵花嗎?她僅僅是可憐小紅帽,為了幫助小紅帽,隨口說的一個吉利數字。她不曾多想,也沒有將花送人。
葉紹遠看出了她一瞬間的迷茫。
但她還是道:「是啊,我把花根剪了剪,放進花瓶里了,應該能活兩天吧。」
「我們不止兩天,我們會有兩輩子都待在一起。」
「那——我去求求玫瑰花多開幾天吧,好讓我們多幾輩子。」
聽著江重意的信口胡說,看她毫無負擔的輕鬆微笑的模樣,葉紹遠慍惱,但他對著江重意實在發不出脾氣,盯了笑吟吟地江重意一會兒,氣就散了。他連對江重意說一句重話都捨不得。他知道錯誤,卻如何也改正不了。
他哀怨道:「你愛我嗎?重意。」
「我愛你。」江重意立刻道。
葉紹遠默了幾瞬,幽悠道:「我們要一輩子當家人,永遠永遠。」
六十五、雪裳羽衣
「當然了,我們可是在婚禮上說過白首齊眉的。」江重意說。
「你還記得……」
江重意奇怪地瞧他一眼,認為他的感觸莫名,道,「我當然要把我的第一次婚禮記得清清楚楚。」
江重意的重音落在「清清楚楚」四個字上面,葉紹遠卻敏銳地捕捉到「婚禮」前面的修飾。「第一次」,是因他而加的修飾詞。他是二婚。
江重意說這一句話的目的是為了譏諷他,還是僅僅是一句陳述?葉紹遠無法不多想。他深深介意著,何況比他更年輕,臉皮更薄的江重意。
每見到葉夏雲,每注意到有關他和江重意的事情,總感到抱歉,以及害臊,想,因為他,原本是陌生人的兩個人才得以相熟相親,江重意替代成為了葉夏雲的母親,然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不是骨肉至親,終究是有隔閡的。
「我記得也很清楚,因為那是和我心愛之人的婚禮。」葉紹遠說。
江重意坐著,手肘抵在膝蓋上,手掌托著下巴,靜靜觀賞葉紹遠的臉色千變。她猜想原因,猜得大概準確:說愛時的爽利,刻意添加的修飾以及重音。
是應該嬌俏一些嗎?江重意試著笑,試著含情脈脈地注視葉紹遠,說:「現在呢?如果我們還沒有結婚,放到現在,你還願意娶我嗎?」
「我願意。我有很多時刻,當我向你靠近,或是你向我走來,當你言笑晏晏,當你看著我……有無數時候,我都會再一次愛上你,恨不得單膝跪地,拿出一顆閃亮的戒指來向你求婚。」
與江重意不同,葉紹遠很真誠。江重意又一次在他的深色眼珠里看見自己,光曝白,像是由億萬潔白羽毛製成衣,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婚紗,葉紹遠的每一次眼波流轉,羽衣紗便和活了一般,幾根羽毛組合成一隻白鳥,低空盤旋。
在葉紹遠的眼中,她是頂頂漂亮的,是發著光的,仿佛獨自享受聚光燈。
她有些過意不去,於是也拿出自己的真心話來。
「我不後悔嫁給你。」
誠摯的話語叫葉紹遠不禁囅然而笑。
他說:「他們說,我和你很般配,天生一對。」
「真忽悠還是假忽悠?」江重意將自己繞了進去,話說不明白。
「真話。」葉紹遠笑道,「我看的出來他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是嗎?」江重意從來知道葉紹遠的全智全能,葉紹遠面對她情願做睜眼瞎,但經這麼一提,她有些心虛,聲音自然輕下,尾音渺渺。
葉紹遠笑著不說話。
「他,」江重意被口水嗆住,頓了頓,「他們還說了什麼,有說我的壞話嗎?」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他們可知道,怕我生氣,一點不敢在我面前提你的壞話,只說你的好話,比如漂亮……」
「不要!」江重意打斷,「不要聽這些,我想要些有意義的。」
「想勸你去證券公司。」
江重意一聽,就知道這是葉紹遠的想法,假借朋友說出。
「不想……」江重意輕車熟路地裝嬌弱道,悲戚地望著葉紹遠。
六十六、漿果糖
葉紹遠雖放縱江重意去尋那些沒意義的工作職位,碌碌無為,但他放不下心,時而突然有一想法:如果重意有上進心就更好了。不過工作期間需要受不少委屈,也要累到自己,渾身疲軟,所以江重意不想,他也少想吧。
互道晚安,熄了燈。葉紹遠平躺著望天花板,入眼一片漆黑,恍惚感受到顛簸,聞到了塵土的質樸味,哽住想吐,仿佛坐了長時間的轎車,在石路上行駛,駛進隧道。
因為熄燈沒有幾分鐘,葉紹遠猜想江重意還沒入睡,柔聲道:「都忘了,我是明天下午的飛機。」
江重意睜眼,側身向他,說:「我請假去送你。」
「不用了,我順路去你店裡,幫我做杯咖啡,我路上喝。」
江重意適應了黑暗,看著葉紹遠。他的側臉鋒利如砍刀,沒有睜眼,睫毛輕抖,在厚重的灰色下也顯出血色的嘴唇一翕一張。
「好。」
「我出發的時候和你說。明天早上需要我送送你嗎?」
葉紹遠沒有覺察到江重意的視線。
「不用了,也不是第一次上班。」江重意看著他的唇瓣,說。
葉紹遠沒有回應,沉默半晌。他張開眼,別過臉去看江重意。
江重意已側躺著闔上眼,呼吸起伏緩慢勻稱,面龐俏麗,五官舒展。
葉紹遠摸不清是否睡著了,卻如何都想說話,小聲的近似喃喃道:「睡著了嗎?我睡不著。你還沒有說想我,捨不得我。」
像是吃了硬邦邦的漿果,江重意一陣酸澀,身體都擰起來打抖索。
自上次副店用「幸福」來形容她後,江重意就陷入思慮。每個人對幸福的標準是不一致的。副店為人和善,總以微笑示人,從表看,她對幸福的標準應該簡單,開心無憂;也或許副店只是順口一夸,和見人就說的「漂亮」「帥氣」一樣,說完就忘記了。江重意忘不掉。
她當然幸福,有人愛她偏袒她,她不必煩憂現下及一小段看得見的未來,她無憂無慮,肯定是幸福的。
幸福的源頭是葉紹遠,且葉紹遠和她朝夕相處,長久的陪伴令她對葉紹遠產生了依賴感,甚至是濃烈的。並且葉紹遠的離去,和她小時的分別不一樣,小時的每次分別,她都是興奮雀躍的,脫離當下的苦海,幻想前方的璀璨光明,而在葉紹遠這邊,情況相反,葉紹遠待她好,離開他,她自然痛苦。可這不能夠說明她愛他。
再且,江重意自暴自棄地想,她就算承認愛他又如何,唯一效果是令葉紹遠興奮一段時間而已。一段時間能有多長呢?她對葉紹遠的感情真的是愛嗎?沒人告訴她。興許葉紹遠本人也無法向她絕對承諾道:我不會讓你離開,不會厭棄你,永遠。
江重意沒有睡著,卻不敢睜眼叫葉紹遠發現。
然而她在眨眼,因為慌亂無措,閉著眼也心不由主地眨眼,帶著睫毛顫動。
葉紹遠凝視著她,忽覺同床的距離也遙遠,面對著面也不能將對方瞧個真切分明。
葉紹遠不知道江重意是幾點睡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的,只覺得沒過多久,就聽見了鬧鈴,然後是江重意起床的窸窣。他意識清醒,睜不開眼,聽江重意撞到了東西,倒吸涼氣,嘶的一聲。約莫一小時過去,江重意把門關上。期間,葉紹遠沒有感受到投向自己的目光,說不失落是假。
「陪小寶玩了一會兒,忘了時間,有些來不及了,就直接去機場了,等我下次回來再去你店裡。」
葉紹遠賭氣似的點擊發送,一邊心惶惶。
江重意回了個「好的」,拔開紙杯蓋子的口,微微抬手,小口喝咖啡。
門外的樹光禿禿,地上的落葉被掃凈了,也沒多少行人。
江重意想給葉紹遠發消息,一想他在趕路,怕打攪了,將螢幕面朝下的擺在桌上。
六十七、長久且安穩的幸福
葉紹遠屢次叄番拿起手機,滿懷期待地划著螢幕,卻只能是一次次的落寞放下。最終等來江重意的一句下班。
旁邊乘客睨他一眼。他才發覺自己在唉聲嘆氣,輕聲細語地道了歉,重新坐端正,迷茫地看雲端。
葉紹遠憶起從前。
應是江重意大四實習的那年。
他出差,下了飛機才關閉飛行模式,旋即手機響鈴震動了足有一分鐘,將虎口震得發麻。
江重意發了一整屏的消息,上叄分之二的螢幕在著急地尋求他的幫助,最後叄條消息分別是「挨罵了」「已經解決了/哭泣」「打擾您了」。
他當時回了什麼?記不清楚。那應該是一些無足輕重的話。幾次發生,大概江重意猜他是敷衍,礙於情意不得不回復,索性不常主動打攪他了。
其實他現在不算忙,閒暇時就想著江重意,想不出話題好去找她,便期盼著她主動。
遇見江重意之後,葉紹遠雖不願提起年紀,但他慶幸他是在叄十多歲愛上了江重意。二十多歲的他忙得腳不沾地,那時候的自己雖年輕,但沒有精力分去疼愛江重意,久而久之,疏遠至分離。他連假想他們的悲劇都痛苦,砂紙磨心肉的疼。
時而他出神,比較起二十多歲的自己,比現在的夢想遠大,也荒唐,屬於痴心妄想。儘管沒有實現夢想,但也接近,請回本家被長輩捧上了天。按照理說,二十多歲的江重意也該滿懷熱忱,以酬壯志。
葉紹遠很快否定了自己。江重意現在已經幸福了,在以前的她看來是萬般難求的幸福。而他所求也是她的幸福,以及她的愛。幸福當排第一。所以,雖然江重意並不愛他,他還是毅然決然的與她成婚。
當時的他傲慢覺得只有他能夠給江重意長久安穩的幸福,行事魯莽。事後不免後悔,一聽江重意受欺負了,就趕忙跑去,見江重意明目張胆地揍了對方,他忽地鬆氣,並莫名得意。
與接機人走在一起,葉紹遠感到寒冷和孤單,不免懷念溫熱香甜的江重意。機場人多,如果江重意也在,他們兩個一定是緊緊挨著,相互取暖。江重意還會偏點身子縮起肩膀來讓路,手肘蹭著他的腰。他感到癢,低頭看江重意儘可能地讓出最大空間,不情願叫別人觸碰自己。
想到這裡,葉紹遠無聲笑。江重意不牴觸他,甚至親昵地抱著他的胳膊。他如何拚命也壓不下嘴角裝嚴肅樣。
「我下飛機了,現在剛上車。」他主動發去消息。
江重意發來一張她與葉夏雲的合照,葉夏雲叼著叉子,她淺笑著。她接著發來語音:「我帶了塊蛋糕回來,小寶先吃一角。晚上家裡吃牛排,小寶說他想試試。」然後又是一條語音,是葉夏雲的聲音。
葉紹遠貼著耳朵聽完,打字回覆:「小寶真棒。」「我大概在酒店吃晚飯。晚上沒有事情需要忙,先回酒店休息再想想吃什麼。」
葉夏雲語音回覆:「好!我和小意媽媽也想知道爸爸吃什麼,爸爸要記得告訴我和小意媽媽!」
六十八、不相通的心意
葉紹遠應好。晚上八點鐘左右,將餐桌上的幾碗菜擺好角度,拍照發送。
葉夏雲發了好長一段話,語音條足有56秒鐘,內容包含了他和江重意對葉紹遠的關心及思念,對菜色的誇獎和羨慕,並表示自己準備睡覺了,說了好幾個「晚安」。在葉紹遠給予回應後,沖江重意笑甜甜地道了晚安。
「晚安。」
江重意和葉夏雲一起睡覺,睡得早,起得早,於是帶著葉夏雲出去吃早餐。
葉夏雲拿著江重意的手機,連拍好幾張,一股腦發給葉紹遠。
「哎……」江重意瞧見,立刻不淡定,短促的驚呼,著急地湊近螢幕,只見消息已讀了,葉紹遠查看了。頂上顯示葉紹遠正在輸入中。等待期間,江重意有些惴惴不安。時間還早,但不能肯定葉紹遠閒著。
「爸爸,我在吃雲吞。」
葉夏雲的語音消息發出去,恰好葉紹遠的消息進來,也是一條語音:「爸爸剛剛吃完早飯呢,時間有點著急,沒有吃雲吞,吃了粥。」
江重意聽見那邊的有電梯叮的一聲。他果然在忙。江重意懊悔自己的一時不察。
葉紹遠踏進電梯。
幾人同行,皮鞋叩地的聲音清脆,但因急行且頻率不一而顯得繁雜,擾人清閒。
站在電梯里,他們一動不動,一聲不哼。
葉紹遠想要重新聽一遍葉夏雲發的語音,聽第一遍的時候,依稀聽見江重意的聲音,只是很短且輕,沒有聽清楚。電梯靜得落針可聞,幾人盯著顯示屏上的數字跳動。葉紹遠連摁亮手機都不好意思。
叄分鐘之後,終於進入會場,吵嚷的環境一瞬包圍,給了他安全感。
調高音量,貼向耳朵。葉紹遠一遍又一遍的聽那一條語音條,確定了那是一聲驚詫忙亂的語氣詞。
葉紹遠以為是被雲吞的湯或碗燙到了,問江重意:「你受傷了嗎?」
收到消息的江重意放下勺子,回:「沒有啊。」
葉紹遠把手肘柱在椅子扶手上,手握成拳頭,撐著腦袋,眼望門口進來的一波人。如果燙著了,哪怕貼了零點幾秒也算是受傷,應該回燙了一下,沒有事的。那麼那一聲驚呼代表了什麼?一時想不明白。
「小寶進學校了。」
「好。」葉紹遠偷偷拍了一張會場主席台的照片發送,「我今天一天都在這裡,很無聊。」
可以多發消息給我嗎?葉紹遠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幾下,又刪除。他認為打字和說話的區別太大了,打字給他留了更多的時間思考,思考直接發送這一條消息,是否太不矜持,太冷酷太霸道?隔著螢幕,僅靠冰冷的文字,葉紹遠不能第一時間得知江重意看到消息後的感受,無措摩挲著手指。而說話就不用考慮這些難題。
江重意截了一張工作群的圖片,其中有一條預警,今天有叄份大訂單,在那幾個時間段會暫時關閉網絡點單,請大家休息充足準備戰鬥。
「我今天好忙/哭泣。」江重意附上圖片發送。
還好沒有發送。葉紹遠的心打著顫,回:「我讓店長也過去幫忙。多一個人,攤給你的任務會少一些,輕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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