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博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7|回复: 0

多情書 (25-31)作者:橙子

[复制链接]
  • 打卡等级: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25-4-25 07: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二十五章
農曆六月二十二,夜幕降臨,彎月高懸。滄瀾山峰隱去了鋒芒,山腳下的瓊樓殿宇燈火通明,遠遠望去,像是成百上千隻螢火蟲棲在山林中。
夏日雲薄,天上的彎月珍惜似地撒下了潔白的光輝,照於湖水之上,波光粼粼。
經過湖水的反射,月光得以照亮木亭,而站在亭子二樓的藍衣女人,依舊隱遁與黑暗之中。
今日無風,湖水一平如鏡,女人注視著湖水中自己的臉,以及那懸在蒼天之上的彎月,久久無法自拔。
不多時,旁邊飛來一隻綠翅小蟲,繞了女人幾圈,撲扇著翅膀飛向了女人注視著的水面上。它停了翅膀,小足穩噹噹站立在水面之上,在它腳下,是數丈的深淵,足夠讓它屍骨無存…
如果換做是人,可謂是驚心動魄,大氣都不敢出。但這小蟲只是搓了搓自己的兩根長觸鬚,這些令人害怕、恐懼的,對它而言,不過是手到擒來。它在女人的注視下離了水面,盪出一圈極細小的漣漪,推搡著遠處的水流把湖水倒影出來的美景攪了個粉碎。
段清和握緊了腰際懸掛的白劍,她深深吸了口氣,明明是夏日,迎面吹來的湖風卻像掛著冰霜一般刺骨,這股涼意凝在段清和周圍,她握劍的雙手已經被凍得泛紅,白玉制的劍身從內到外發出淡藍色的光澤,時間越長,光線越強,逐漸從藍色變成了亮白,足以比肩今日的月光。
段清和大呵一聲:「破!」
白玉劍利刃出鞘,橫刀划過湖面,強大的浪狀氣流從劍刃處噴出,掃向湖面,捲起一層水浪涌到了幾十米開外,化作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湖岸邊。
段清和手腕一轉,距離她五米、十米、十五米遠的湖面,依次炸開三道如城牆般高聳的水浪!
尖銳刺耳的爆鳴聲如戰場中的雷火,震得遠處樹林飛起四五群棲息的鳥兒,驚叫著逃離。
銀月劍法第五重,斬月。
段清和反方向又轉了下手腕,從另一邊串出一條游龍般的水浪,依次穿過了三道水牆,每經過一道,它的身子就膨脹一圈,三道都穿過後,龍型完備,翱翔著一舉沖向天邊的彎月,張牙舞爪,有吞雲吐霧之勢。
段清和持劍指揮著水龍的行動,剛開始行雲流水、遊刃有餘,可等到水龍直衝向月亮時,她持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一股強大的壓力把她摁在地上。
段清和冒出冷汗,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她咬得唇瓣出了血,水龍向前動一下她的痛苦就增了十倍,渾身筋骨仿佛被生拉硬扯一般,心臟更是跳得兇猛,下一秒將要炸開似的。
「呃!」她痛呼一聲,劍尖插在地上,彎腰喘息。
可惜那水龍騰到了空中,有奔襲向月的氣勢,卻在關鍵期失敗。天空中的巨龍從尾到頭消散,最後一秒中它圓睜著眼,不甘地望著那觸手可及的月亮,只要再撐一點時間,它就能登上這月了,這段距離,段清和花了幾十年也沒能成功。
她難受地捂著胸口,腰際的攜仙劍回歸到了最初的狀態,自己擁有這一把絕世寶劍,卻無法發揮它全部的實力,段清和怎會甘心?她緊握劍身,想要再起,但身體的疼痛還是制止了她亂來。
看完了一整場的白髮老人從旁走出,來到段清和背後,他擰著粗眉,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繃著,沉聲道:「還是這般嗎…」
「清和,你的銀月劍法已經快到出神入化境界,但距離大乘之境永遠只差那麼一點點,你現在可還著急?」
男人話如霹靂,段清和臉上陰雲籠罩,冷聲道:「著急有何用,這麼多年了,我總困在這一步,無論什麼方法、什麼時間、什麼心境,我都試過了,還是沒用。」
「師父,你可有高見?」
這個年過古稀的白髮男人正是雪華宮西宮長老,段清和的師父,銀月劍法的創始人——徐長風。
雖說是創始人,但真正把銀月劍法融會貫通發展起來的還是當時被譽為百年一遇劍道天才的段清和,雪華宮也是因她的存在而更上一層樓,變成如今正派十二門中的佼佼者,領頭羊的存在。
徐長風摸了把鬍鬚,似笑非笑看著眼前的女人,道:「你如今已超過為師,為師還能提出什麼有用的意見?」
「不過嘛…」他話鋒一轉,道:「習武之人,體修是一,心修也極為重要。」
「如今你的銀月劍法已經練到極致,但是心法卻不夠強大,你的斬月之所以會半途而廢,多半是你的心法支撐不了如此強大的功力,心法崩潰,你將承受萬劍斬心之苦,縱使你是鐵做的,也撐不下去。」
段清和暮然一笑,似是早有預料。她挺直了身型,幽幽道:「心法…」
「您的意思是讓我再次嘗試那《九霄心經》嗎?」
徐長風反問道:「不然呢?」
「《九霄心經》是我派看家秘寶,珍貴程度比銀月劍法和霓天劍法加起來還要重要,你既有如此天賦和能力,為何不再次挑戰這心經?」
「你要知道,只要你學成了,就能踏入那大乘境,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整個江湖,都找不到一位青年才俊能和你比肩,意味著雪華宮在江湖上將青史留名!」
「你是雪華宮的掌門,這麼多年了,也懂得許多東西了,不用我這個老頭子來教你…」
他將手摁在段清和肩上,恍若整座滄瀾山都壓著她,讓她喘不過氣。
段清和恍惚一瞬,艱難道:「練不成的。」
她想推開徐長風的手,卻在與他對視後沒了勇氣。徐長風眼中滿是怒火和責怪,他咬牙道:「你還放不下…?」
「段清和,幾年前她毀你聲名,讓整個雪華宮好不容易打下的名望折了一半,你是知道雪華宮被恥笑的滋味的…」
「不僅如此,之後你要準備修習《九霄心經》,她又亂你道心,差點讓你走火入魔,你不光沒怪她,還處處維護,與整個師門做對!」
「段清和……你當初的任性我忍了,雪華宮可以給你收拾爛攤子。但現在!你是掌門,是雪華宮唯一的希望,你若還執意過去,是想讓所有人給你陪葬嗎?!」
「陪葬…」段清和重複他的話,笑得蒼涼,她望向遠處的燈火,喃喃道:「雪華宮不會給我陪葬…是你們讓我給雪華宮陪葬…對嗎…?」
「什麼?」她說得小聲,徐長風一把年紀了,沒聽清她的嘀咕。
他又道:「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在她身上栽跟頭了。」
他看向攜仙劍,眼波留戀:「這把劍是你的機緣,是老天給你的禮物,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想當年落仙湖一戰,少女段清和一劍劈開湖水,將諾大的湖面分作左右兩半,一條五馬寬的大道連接了對邊湖岸,水牆整整持續了十二個時辰才崩潰,不久之後,從湖心處漂起一把白玉長劍,段清和拔劍之時霞光漫天,七彩祥雲環繞天際,滄瀾山整山震鳴。
過去神采,仿佛昨日…
若不是那夜雨眠,段清和又何苦原地徘徊幾十年不前進。
什麼閉血劍法,不過是不入流的野功夫罷了,也就唬過那些沒有見識的凡夫俗子,真要打上生死局,段清和未必會輸!
徐長風這麼想著,沒注意到段清和愁苦的表情。
古有雲太上忘情……
如果通達的代價是忘記關於她的一切,段清和寧願自己一輩子困在原地,做這提線木偶一般的掌門…
「怎麼辦才好…」
《九霄心經》神通廣大,是靜心固氣的絕世經法,可修煉難度也是極高。所修行者要了卻一切恩怨糾葛、塵世俗願,達到超脫忘我的境界。修行過程中心魔遍地,一不小心就要走火入魔,當初自己修習了四分之一,便被心魔折磨得生不如死,若不是她陪著自己,給自己鼓勵,自己怎麼可能會撐到最後一關?
但…
誰知道呢,最後一關的心魔,卻是她…
對她的感情是自己克服艱難險阻的依靠,是刻在她生命里的東西。最後卻變成刺向自己鋒利的刀,該怎麼躲?躲不了。
失敗後雪華宮三百弟子齊心協力把自己從生死關上拉了回來,她因為這件事被波及,是自己虧欠了她…都是自己的錯…
她痛苦地抵著額角,一有意念,千百個顧慮就要席捲而來,瞻前顧後的…一點都不像是她自己了…
徐長風搖頭嘆息,縱有再多不滿,她當耳旁風,自己有什麼辦法。
「自己想清楚吧,我明日帶你去處地方,你只需記住,這是對你好,其他的,無需多問。」
他拂袖離開,路過木亭旁的巨石時,頓了足,注視著石頭上蒼勁有力刻著的詩句。
「我將九霄凌雲志,仙人踏雲問劍來。」
徐長風搖頭輕笑,笑容浮於皮肉,內里如千年寒冰般冰冷。
「人是這個人,劍是這把劍,心卻不是當年心了。」

天色已深,林木榕喝完了單小雨準備的雞湯,滿足得直呼過癮。
「真鮮~」
「當初看這雞這麼肥,就猜到燉出的湯一定很鮮美,果然猜的沒錯。」
單小雨瞄了眼她的屁股,問道:「沒事了?」
林木榕揮揮手,輕鬆道:「沒事!這算什麼傷。」
「你那藥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功效還挺厲害,雖然味道噁心了點…但塗外傷一會兒就好了。」
她揚起頭,給單小雨看她的脖子。
「你看,這一點疤都沒留下,屁股塗了藥,一柱香後就可以坐了,真神奇。」
單小雨仔細瞧了瞧,確認無誤後笑道:「我帶這藥出來,一路上都給你用了。」
「要是我說這藥很貴很貴,讓你賠錢,你怎麼辦?」
林木榕臉一凝,往後退了身子,反駁道:「我…我可沒讓你用,況且…我都是為了你才受的傷,再好的藥都用得起吧…」
「你那麼厲害,誰傷得了你啊?」
單小雨喝了口白水,搖頭道:「人要謙虛點才好,我五年不問江湖,這麼長的時間,總該有新的高手出來了。」
「這藥是以前一場拍賣會得的,造型平平無奇,拍得人少,我當時跟著尤琇,也參與了一波。」
「買了之後一直沒機會用上,也不知藥效如何,如今見識到了。」她捂嘴輕笑。
「又笑我…」林木榕攤手,自暴自棄道:「啊對對對,我太菜了~」
「比不過大俠夜雨眠~」
「你小聲點,別讓別人聽見了。」單小雨忙按住她,「好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先走了。」
單小雨收拾了下桌面,與林木榕相互道別。
今夜的月色很美,莊子裡別有一番景致。只是今日起得早,單小雨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無心賞景。
她簡單洗漱完,就躺到床上,安靜地沉入了夢鄉。
夢裡,一片漆黑。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行走其中,五感盡失,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周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無邊無際…
她走了一陣,眼前景象開始變換,終於出現了色彩。
先是一抹藍色,帶著涼意飄向自己,纏繞著自己轉圈圈。
單小雨伸出右手,想要觸碰這抹藍色,它像小精靈一樣盤旋在指尖,等到她握住時卻從指縫中溜了出去,單小雨捉了十幾下,也沒辦法捉住它。
單小雨有些生氣,忽視了它,繼續向前行走。
那抹藍色停在原地,單小雨越走越遠,背後的黑暗侵蝕而來,藍色消失不見。
單小雨又走了許久,她忽然有了聽覺,聽到了遠處有陣陣歌曲聲。
她加快了步子,朝歌曲聲奔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原來不是有人在唱歌,而是戲台的二胡和銅鑼聲,夾雜著一道女聲,在唱她聽不懂的戲文。
誰在她夢裡唱戲?
單小雨站在原地,她的眼前開始出現顏色,與剛才的一抹藍不同,這次的顏色更加豐富,更加強烈,轉瞬之間,一座戲台在她眼前搭起。
台上,女人身著火紅戲服,唱調婉轉悠揚,似有千思萬緒包含其中,聽之可憐、苦悶至極。
單小雨不喜歡這樣的聲音,她想繞過戲台,剛邁出腳,戲台上的女人就突然停了聲音。
她止住了動作,周圍的樂器聲也停了下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在黑暗中來回遊盪,恍若鬼魅。
「雨眠……好聽嗎?我給你再唱一曲,可好?」
單小雨大驚失色,眼前這唱戲女人還能是誰?她和她的初遇,就是在戲台上,她不知她是女帝,聽了她的一曲,成為唯一一個連聲稱讚她的人,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再無法脫身。
「李玥儀…是你…」
戲台人轉過臉,熟悉的面容令單小雨恐懼,她後退了五步,戲台上的「李玥儀」突然變了臉,憤怒地朝自己飛來,
「不要…不要……」
「不要!!!!」
「啊!」單小雨驚聲彈起,汗水打濕了床面,睡前點的一根蠟燭已經燃了一半,也沒過多少時間…
燭焰搖晃,單小雨踩著鞋子奪門而出,外界的空氣和冷意強行壓下了她躁動不止的心臟。
她長呼一口氣,眼中失了光彩。
「噩夢,越來越清晰了。」
第二十六章
單小雨抬眼望去,天空繁星點點,明月高懸。夜晚的微風涼爽愜意,吹在身上帶走了白日裡的暑氣,讓人身心都靜了下來。
她被噩夢嚇得出了一身汗,回去是睡不了了,乾脆在院子裡閒逛,整理自己的思緒。
李玥儀…
這個名字曾經給了自己無盡的慰籍與快樂,是一說起這三個字,就能回憶起來的含情雙眸與溫熱的懷抱,是無法無天的偏愛,是明目張胆的嬌寵。
可如今,這個名字讓周圍人都聞風喪膽,連自己也只會在噩夢裡與她相遇,或著說,只要有她出現的夢,都是噩夢。
單小雨呼吸頻率有些顫抖,她埋著頭前進,穿過了一道道門,遠離了中心的院落,昏暗漸漸籠罩了她。
若是知道她做起事來這般決絕,單小雨或許一開始就不會去聽那場戲,也不會與她有任何的交集。
想當初自己被雪華宮逼下山,雖靠著實力得以擺脫追擊,但難免心生怨氣,自己只是在她跟前提了一嘴,她就連夜命人上了山,想要血洗雪華宮,還好自己及時發現,外加雪華宮長老的投靠,才免得一場慘案的發生。
這件事情提醒了單小雨,眼前女人的愛有多麼恐怖且致命,在她眼中,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可有可無的螻蟻,殺死他們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單小雨承受不了她病態的愛情,卻又來不及脫身,被困在皇宮中一待就是三年…
當年少時的自己沉淪在她的霸道與專橫中時,可會想過以後就是聽到她的名字就會背後發涼,夜半無眠?
單小雨笑得蕭瑟,眸中盡顯糾結。自己怕她,又忘不了她;恨她,又不忍心她死,真是矛盾極了…
正當她徘徊時,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忽然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大半夜的,還有誰在說話?」
她被聲音拉回現實,才發覺剛剛自己埋頭走路,不知走到了哪裡,看這周圍也是花草樹木環繞的,應該沒離開莊子。
單小雨透過花叢,往外看去。能看到中心的房屋裡亮著燈光,那聲音似乎也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難道…莊子裡進賊了?!」
一個壞想法冒了出來。
這許家閒莊建得豪華,周圍百里誰人不知她們家有錢。且這裡離主城遠,依山傍水,連個路過的人影都沒有。要是挑在半夜下手,大抵不會被發現。
之前在尤府那麼多人的眼皮底下林木榕都能潛入老太太房裡偷東西,這裡人都沒有,豈不是更好下手!
要真是小偷單小雨肯定不怕,難就難在怎麼和秦夫人解釋自己半夜來這遇見小偷還輕而易舉制服他們,她那麼聰明,自己用什麼理由都騙不過她吧…
「不行,還是去看一眼,不能讓他們得逞。」
單小雨用靜步貼著牆壁走,一路摸索到了窗邊。
莊子裡的窗戶都是用上好的紙糊的,全然看不見裡面,不僅如此,窗紙格外結實,像戳一個洞偷窺的方法絕對不行,要是一不小心,還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單小雨露出半個腦袋,抬眼看了下窗戶。雖然看不見人,但是燈光可以映出影子來,只見窗戶上貼著兩道黑影,她們貌似在做些什麼事情…想看更多好書就到:p o1 8l.co m
她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將耳朵貼在牆上,通過內力調動耳朵,收取房間內細微的聲音。
只聽得一陣莎莎聲過後,傳來女人的嬌聲:
「幫我脫…」
「快些…我等不及了~」
「!」單小雨即刻便聽出了這是秦夫人的聲音,她不可置信地又聽了一會兒,直到裡面人柔若無骨地叫了一聲「知文」,她不敢聽下去了。
她捂著泛紅的臉,慌忙後退了幾步,在心裡慌道:「秦夫人在和許知文做那檔子事…?!她們不是姑嫂嗎?」
她思索片刻,突然領悟,原來秦夫人與這做道士的小姑一直有一腿,難怪她不太願意讓自己知道許府還有許知文的存在,那許知文年輕時去做道士,莫不也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
「兩人心意相通,卻是姑嫂的禁忌關係,許知文為掩人耳目離開許府,而許傑過世後兩人便能借著做法事的名義見面,許茜說過她是生下來沒多久她姑姑去做的道士,那這麼算的話…」
「許茜莫非不是許傑的女兒,而是他妹妹…的?」
這個猜想過於犀利了些,單小雨都被嚇一跳。如果真是這樣…也難怪許茜長得不像許傑了…
猜想歸猜想,這種事情沒有徹底的把握前不能亂說。自己作為一個外人,本來就對她們有愧,如今何必再來惹是生非。
單小雨這麼想著,原地消化了好久。

五個小時前…
「知文,你之後幾天還是住在這裡,你那些同僚我已經打點過了,放心。」
秦鷺小拇指勾著許知文的手將她帶入了留芳院。
一路走來的美景讓許知文大飽眼福,以前就知道秦鷺能力強,沒想到這莊子被她一個人打理地這般好。莊子裡上下幾十口人,還有許家名下的諸多財產和封地,都要由她管轄,自從許傑死了之後,她是越發厲害了。
「嫂嫂提前給我留了屋子,我哪有不住的道理?「
她將秦鷺牽她的手握了個緊實,用比她大半號的手掌包著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曖昧摩挲。
許知文眼神瞥到秦鷺後脖上的腺體,眸光沉了一瞬。
秦鷺當年被指腹為婚嫁給自己患有隱疾的哥哥,每天被他打罵欺辱,許傑無法行房,但卻有標記的能力,他故意標記秦鷺看她被慾望和信引折磨卻又無能為力的場面,來滿足他得不到的刺激。
要不是自己從家人嘴裡知道許傑的隱疾,以及他對秦鷺的虐待,怕是秦鷺死在許府他們也不管不問了。
這般想著,內心對許傑的怒意更漲了一分。
她忽然貼近了秦鷺,讓後者潛意識裡慌亂了片刻,乾元身上的壓迫感是無法掩蓋的東西,秦鷺緊張又期待地等著許知文下一步的行動。
「怎麼了…?」
她試探問道,兩人已經走到了房裡,許知文反手就把門給上了鎖,轉頭貼在秦鷺的腺體處,邊舔舐邊喃喃道:「嫂嫂……我的信引,你還記得嗎?」
尖銳的牙齒滑過脆弱的腺體,秦鷺脖子一僵,整個身體被許知文從後面抱了個滿懷,她壓著顫抖的聲音,在她懷裡道:「記得,知文是雪松味。」
許知文貪婪地嗅了口懷裡人散發出來的椒蘭香,不用再掩藏自己的慾念,一口咬住了她的腺體!
「嫂嫂的身體也要永遠記得。」
「啊~!」秦鷺神經一抽,立馬軟了腿,綿軟地倒在她懷裡,被注入大量濃厚的信引,還是在被標記過的腺體上,生理自帶的負罪感和背叛感讓她止不住地顫抖。
「知文…啊~輕點咬…」
許傑已死,他在新婚夜標記自己後就再沒有注入過信引,這麼長時間,他的信引早淡了,但是許知文是乾元,對心愛的坤澤的氣味極其敏感,縱使腺體里只有一絲她哥哥的味道,她也要徹底將這股味道掩蓋。
於是她發狠了注入自己的信引,借著體型優勢壓在她嫂嫂的身上,犬齒在皮膚上咬出紅印,在秦鷺的顫抖和越來越濃郁的信引中完成了一次淺標。
「啊~」秦鷺臉色潮紅,撐著床頭喘得急促,穴心一陣濕熱,沒有任何前戲的淺標影響過於強烈,僅僅是這麼一下她就小潮了出來,腿心的薄布濕了個透徹,淫水順著大腿往下流淌。
「嫂嫂…」許知文也很是難耐,秦鷺的信引勾引著她前進,她顧不得身上還穿著白日的法袍,就一把將秦鷺抱到了床上,欺身壓過去。
秦鷺之前還想著要勾引這廝,誰知道她這麼猴急。當下方寸大亂,只得強撐著不服軟,推拒道:「知文,你放肆…這麼急…幹什麼?」
雖然自己忍得也不好受,但若是被她一下就吃到了,自己後面哪還有力氣玩她啊?
秦鷺看著這人那張平日裡禁慾,現在紅透了的臉,饞得直舔唇。她以前仗著年紀比她大,就玩弄她,看著她在自己手裡哭著瀉出精水來,還要嗚咽著罵自己一句「壞嫂嫂」,那小模樣真是可憐得緊~
可惜秦鷺忘記了,許知文早就不是當年情竇初開的小孩,她的力氣巨大,將秦鷺壓在床上,張口就吻住了她的軟唇。
「唔~」秦鷺被迫抬起下巴與她深吻,兩舌纏繞著在她嘴裡打圈,津水搗到嘴角,順著往下流。
許知文吻地她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分開時她又湊過來親吻她的舌尖,接著又是一通攪弄。
「唔~慢些…知文…」
秦鷺兩手抓著她的法袍,將那名貴的刺繡圖案都捏出了褶皺。
許知文投下的陰影像一隻猛獸,牢牢圈住了身下人。
她手放至秦鷺飽脹的雙乳上揉搓,感受到一手包不下的飽滿乳肉,情動道:「嫂嫂這處怎麼又大了些,莫不是又生出乳汁來了?」
「你…」秦鷺紅霞上臉,在她耳根處輕咬了口,以示不滿。
許知文拉開她的衣襟,這兩個白兔子立馬從裡面跳了出來,頂端的蓓蕾已經被自己揉地凸起,可憐兮兮地立著,任君采萼。
許知文兩手抓揉著雙乳,柔滑彈性的手感讓她愛不釋手,將雙乳相互擠著,好像在揉面。
「額啊~知文…」秦鷺莫名有種被褻玩的羞恥感,內心的空虛更盛,她抓著許知文的衣袖吟道:「你快些…」
「快?怎麼個快法,嫂嫂?」
「嫂嫂,你教教我…我不懂怎麼個快~」
她故意慢了動作,藏著一肚子壞水。
秦鷺咬唇翻身,將她反按在了床上,兩人體位互換,她才滿意笑道:「知文你既然不懂,還是我來吧。」
說罷,她拉開了許知文的法袍和裡面的衣襟,許知文胸口的潔白肌膚和小巧的飽滿露了出來,秦鷺伸舌從鎖骨處一路向下,舔過她的小乳,順著腹部曲線,到了臍眼,在哪打轉。
許知文小看了秦鷺的殺傷力,她媚眼如絲,舔自己時還不忘抬眼看自己,一雙眼睛像狐狸一樣勾人,看得許知文想狠狠肏弄一下這個壞嫂子。
秦鷺感受到許知文勃起的堅硬下體,笑得愈加開心。她俯身滑到下面,兩乳擦著她的身體到了胯骨處。
秦鷺用手捂著她的鼓脹,媚聲喘道:「知文~怎麼硬得這般大~?」
「想要嫂嫂放它出來嗎?」
「說話~」
她指尖隔著衣服在龜頭上打圈,激地肉棒又硬了幾分,撐出一個大帳篷,隨時隨地要爆開來似的。
許知文壓抑難熬,她恨不得立馬要了秦鷺,但又想知道她接下來會幹什麼,只得忍道:「快,嫂嫂,放它出來,我受不了了…」
「嗯哼~」秦鷺親吻了下鼓脹,慢慢將她的褲子拉了下去。
只是剛脫到腿根,一根氣勢洶洶的肉物就彈了出來,粗壯的肉莖打在秦鷺臉上,產生一片酥麻。
深紅色的肉棒激動地沖溢著血,一手都握不住的粗壯正隨著心臟的跳動而上下彈跳,棒身分布著好幾根突出的筋脈,從地連接到了龜頭,鵝蛋大的龜頭看得秦鷺眼熱,肉棒上若有若無的精液味和強烈的雪松信引侵入鼻腔,秦鷺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怎麼變得這麼粗大…
許知文喘氣聲粗重,秦鷺兩手握著肉棒上下擼動,讓久不經人事的她酥得腿打顫。
「啊~用力些,對…嗯…」
秦鷺用不沾陽春水的十指包裹著肉棒,十分老練地將肉棒頂端揉出了粘液,晶瑩剔透,像顆鑲在肉棒頂端的寶石。
她往前一湊,小嘴包住了龜頭就是一陣舔舐。
「啊~」許知文爽得後仰,她將手摁著秦鷺的頭,將她又壓下些。
粗大的肉棒被她含在嘴裡,舌頭繞著棒身來回舔舐,柔軟濕滑的感覺差點讓許知文小小瀉出一回。
秦鷺艱難地給她口交,這肉棒如今變得這麼大,撐得她嘴發白也才吃了小半根,還有一大半在外面,只能靠著雙手撫慰。
肉棒的腥葷氣讓秦鷺整個大腦都在顫抖,她快速收縮唇舌,將肉棒裹在裡面吸吮。
同時,她捧起雙乳包裹住了肉棒底部,雙重刺激下許知文再也按耐不住,抬起上半身喘道:」啊~嫂嫂…你吸得我要死了…唔…」
「啊…嗷~射了…唔……」
秦鷺吃得下巴泛酸,沒等她離開,許知文摁著她的發頂將肉棒卡在了她的嘴中,噗嗤噗嗤射出大股濃精,嗆得她流淚,再抬起時嘴中全是乳白精水,唇瓣嫣紅,眼神可憐,像被欺負過。
咕嘟~
她咽下嘴中的腥甜,挑釁般地看著許知文,幽幽道:「知文可滿意~?」
「射了嫂嫂滿嘴,還想射哪?」
許知文看著她朝自己勾唇微笑,下身又滾燙挺立起來,她抓了秦鷺的藕臂,啞聲道:「想射滿嫂嫂全身……」
秦鷺見她氣勢越來越強,心底莫名有股心虛。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這三十的乾元…自己吃得消嗎……?
等她後悔已經晚了,許知文將法袍脫到椅子上,露出全部的肌肉線條,她握著肉棒,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第二十七章
「啊…啊…唔~」
穴肉被肉棒猛頂入,剛一進去裡面的水液就爭先恐後流了出來,隨著穴肉的收縮擠壓著粗大的肉棒,許知文狠力挺腰,「啪」一聲將肉棒滿滿塞入騷動著的穴肉里,外面漲大的陰蒂早被欺負地嫣紅,如今撞在許知文小腹上,把秦鷺刺激地悶哼出聲。
「嗯…你慢些,很久都沒做過了……受不了了……啊~」
秦鷺下意識想合攏雙腿,卻被許知文兩手扒開,整個陰戶暴露在眼前,肉物在穴心抽插帶出的乳白水液順著股縫流到床上,打濕了一片。
秦鷺被她撞得上下翻湧,兩顆豐滿的乳房搖出了殘影。她咬唇嗚咽,臉頰羞紅,身體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吻痕,全是許知文的作品。
「啊…啊~」
許知文操弄節奏越來越猛,肉棒每一次都能輾過敏感點,頂在宮腔口處,把脆弱的地方強行頂開一個小口。
許知文肉棒硬地發疼,剛才一次口交完全不解饞,反而像是火上澆油,讓自己忍不住想要將她按在床上大肆欺負。
穴肉緊緻得如同處子,來回吸吮著肉棒全身。肏得越重吸得越緊,許知文愛死了這穴。
「嫂嫂,你穴夾得好緊…有這麼喜歡我的肉棒嗎?」
她露出一抹壞笑,低下身子趴在秦鷺身上,與她胸乳相貼。近在遲尺的俊臉讓秦鷺呆了一瞬,後又被她不間斷的肏弄抓回現實。
「嗯啊~你的太大了……唔…」
穴肉被攪得軟爛,不知疲倦的熾熱長棍毫無節奏地攻城掠池,秦鷺被她野蠻肏乾地魂都丟了三分。
「啊~慢些……唔!」
秦鷺的雙唇被許知文吻住,許知文又猛乾了幾十下,啪啪啪的拍打聲響徹房屋,她將肉棒狠狠嵌入了穴內,龜頭抵著開口的小腔猛力射出了今晚第二發精水。
「啊~!」
滾燙濃稠的液體澆在子宮壁上,秦鷺弓起身子彈了幾下,穴肉噗呲一下噴出淫水,澆在體內的肉物上。
肉棒埋在裡面斷斷續續射了十幾分鐘,每一次被穴肉擠壓就能吐出一些精水,像個海綿似的。
飽脹感讓秦鷺有些難受,她推著身上人的胸口,幽怨道:「快拔出來~好脹…」
許知文埋在她胸間哼哼唧唧,貌似不打算聽她的話。
秦鷺牙一咬,用腳抵在她的胯骨處將她踢遠了些。
只聽「啵」一聲,半硬的肉棒從穴口滑出,一長條立在胯間。
失去了塞子,穴內的混雜的腥水小泉一般噴了出來,許知文這才發現剛才自己射得有多麼多,閉不上的紅潤穴口吐著乳白精水,在空氣中瑟縮。秦鷺一副被玩得狠了的嬌媚樣子,讓肉物又硬了幾分。
秦鷺裡面還是脹,她半抬起身子,用兩指插入穴口,勾了幾下,就拉出了幾條黏膩的長絲。
她將兩指伸給許知文看,嬌嗔道:「看你乾的好事~」
許知文被她熟練的動作刺激得一抖,立馬道:「嫂嫂自慰的動作好美…再多來幾下…」
她將秦鷺的手拉至穴口處,眼中滿是期待。
「你……」
「好啊~原來知文還有這癖好。」雖然當眾自慰有些羞恥,但秦鷺也想看看許知文吃不到的時候會怎麼辦?
她擺好姿勢,儘可能地讓穴口暴露在她眼前。
秦鷺將兩指放在舌尖舔了舔,故意看向站在一旁的許知文,看見她呼吸頻率加快,秦鷺開心地慢慢將手伸了下去…
「嗯啊~」
美人自慰是一副無與倫比的絕美圖畫,當那纖細白嫩的手指插入穴中,把蚌肉擠出淫水,美人動情媚叫時,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會不動歪心思。
自慰與被肏干是不同的爽利,自慰的爽利更加溫柔、綿長,本來穴肉被肉棒肏乾的已經麻木,自慰的效果會大大降低才是,但秦鷺在許知文面前自慰,這又是不同的刺激了。
兩指埋在穴心裡,秦鷺閉目抿唇,加快了手腕的動作,指尖壓在敏感點處戳弄,手掌與穴口拍打聲越來越響。
「唔嗯~啊~知文~」
「嗯啊…啊…知文肏我…啊~」
手指攪動聲音激烈,甬道內的精水順著指骨流了下來,插一下便有幾滴白漿飛出,遠的直接飛到許知文皮膚上,燙得她眼紅。
秦鷺暗中窺得許知文在忍耐自己,她的肉棒翹得老高,比最開始還要硬上幾分,渾身赤紅,像一隻凶獸。
許知文難耐地自己擼動著肉棒,喘息聲壓抑性感。
秦鷺偏偏愛在這時出言調戲她,看她慾火焚身的樣子。
「啊~知文…想要你肏我……唔~」
「知文的肉棒…快肏肏你嫂嫂,好不好~?」
「好癢~啊~」
許知文臉紅到了脖子,加快裏手擼動的動作,壓抑道:「嫂嫂可真是騷氣。」
「我剛分化成乾元的那日,嫂嫂你可也像這樣想著我自慰?」
「嗯啊~」秦鷺一下猛頂在了穴心,差點就這麼去了。
許知文繼續道:「雖說成人禮是長輩操持的,但我覺得嫂嫂才是最重要的那個。」
「尤記得嫂嫂愛撫我的時候,沒幾下就能將我擠出精水來,嫂嫂手可真是靈活得很啊~「
「臭道士,滿嘴油腔滑調。」秦鷺聽得羞恥,罵道。
許知文一笑,湊近了些,說道:「我本就是為了嫂嫂才做的道士。當初嫂嫂因我有了身孕,我用計讓大哥變成殘廢,日日只能躺在床上,飯都要喂到嘴邊才能吃,變成了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
「可惜啊…還是被家人發現了,我同他們立約,孩子名義上還是大哥的,我出家做道士,一輩子不娶,用自己的後半輩子換得孩子的命,反正大哥不能生育,我讓嫂嫂懷了孩子,怎麼著也是許家的骨肉。」
「如今他們都死了,嫂嫂與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說點葷話,嫂嫂不會介意吧?」
她將秦鷺的雙指慢慢抽離穴口,取而代之將肉棒頂在上面,慢慢摩挲挑逗。
想起那混帳,秦鷺臉色狠了一分。要不是茜兒大了,告訴她其實是她小姑的骨肉怕她受刺激,自己才不會讓他許傑占這個便宜。
沒等許知文插進去,秦鷺忽然翻身將她壓在床上,跨坐在她腿間,笑道:「那就請道長取代下你大哥,疼一疼你的親嫂子…」
說罷,她扶著粗碩的肉棒,緩慢坐了下去。
「啊…啊~!」
這個姿勢肉棒一下全吃了進去,身體好像被肉棒分成了兩半。
緊緻的穴肉再一次包裹住肉棒,許知文舒服得尾骨酸軟,肉棒像是要被她含化了一般。
「嗯…啊…」穴肉很快適應了這個外來物,秦鷺慢慢移動腰部,軟綿的屁股拍打在許知文大腿上,用穴肉上下套弄著她的肉棒。
」若是有面鏡子,嫂嫂真該看看現在的自己,嗯~」
許知文被她壓在身下騎,睜眼就能看見穴口與肉棒的連接處。
「嗯啊~好大…」
秦鷺已然放棄掙扎,沉淪在了慾望中。羞恥的聲音接二連三蹦出來,此時此刻除了交合,沒有任何一件事值得她分心。
「啊…頂到了…唔~」
許知文扶著她的腰,順著她的節奏往上頂。
啪啪啪啪
許知文狠肏了幾百下,秦鷺紅潤了眼睛向後仰,撐著身子不讓自己倒下去,
肉棒把小腹頂出了型,許知文將手放至那裡,弄得秦鷺又是一陣嬌喘。
她喊乾了嗓子,快感越積越多,穴肉一陣酥麻,直到許知文戳刺到她深處的敏感點,她崩潰似得喊道:「啊…要去了…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知文…知文…唔~射我…射給我…」
隨著穴肉猛烈縮緊,許知文猛頂了幾下,將肉棒撞開腔口,半個龜頭塞在宮腔內。
空氣中的信引相互交織,一瞬間爆發到了最高點。
「啊~!」
秦鷺哆嗦著潮噴出了大量淫水,徹底讓床濕了個透徹。
許知文悶哼一聲,額角繃起青筋,肉棒在穴內成結,大股濃精隨即射入宮內,堵在穴中。
秦鷺小死了一回,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結節還未消退,秦鷺靠在許知文懷裡,恢復了些清醒。
許知文想起來秦鷺與她說過茜兒患病的事情,問道:「茜兒的病怎麼樣了?」
秦鷺搖頭,嘆息道:「最近也只是稍微好了點,我請了大周大半的名醫,全都束手無策。請你來做法事也不過是無計可施了,總不能看著茜兒一直病下去吧…」
「原來是無計可施才請我過來…」許知文莫名有點生氣,冷哼了聲不理懷裡人。
「誒~你看看你又耍小脾氣。」秦鷺笑著戳了戳她的臉,這傢伙如今脫了稚氣,長得不似以前好欺負。但若是秦鷺說錯了話,她便要生氣不理自己,還是像小孩子一樣。
許知文的眼神變得危險,放在她腰部的手緊了些,秦鷺縮回了手,立馬換了個話題。
「如今莊子裡還有一個人,據她說她是醫聖的弟子,我是不信的,她來幾天了,茜兒也只是稍微好了點,你遇到她的話,找個理由將她打發了吧。」
「就說法事不便留外人在。」
許知文疑惑道:「什麼樣的人?」
「一個小姑娘,也是坤澤,穿著白衣服的,臉長的不錯。」
「哦,她還有一個病人跟著,看著毛毛糙糙的,是個女中庸。」
「你可別怨我,我也是沒法子了才信的她們,況且她們也沒搞什麼事情出來,茜兒也挺喜歡那個白衣女子的,我就一直沒趕她們走。」
許知文腦海中忽然憶起白天的那個女子,可不就是穿著白衣的嗎?!
「是那對姐妹嗎?白日裡她向我要雞,就是穿著白衣。」
「姐妹?」秦鷺忽然抬頭,不可思議道:「她和你說她們倆是姐妹?」
「可我明明看見兩人嘴皮子都快貼一起了。這還能是姐妹做出來的事情嗎?」
「你我不也是姑嫂嗎?不還是…」許知文默默吐槽道。
「你別插話!」秦鷺擰了把她的耳朵。
她瞬間直起身子,一拍手,說道:「我知道了!」
「她一直在騙我們,身份是假的,我懷疑名字也是也是假的,你說萬一…萬一她是逃犯,或者是什麼惡人,她逃到我們府上,被人查出來,我們不就被她害了嘛。」
「是了,難怪她不要金銀珠寶,就只留在莊子裡,可不就是在躲誰嗎?!」
越想越不妙,許知文也被她提點得勾起了疑心。
她安慰道:「你放心,明日我找個機會試探她,若是她真有鬼…我就親手趕她出去。」
秦鷺擔心道:「不知底細,別輕易行事。」
許知文順了順她的頭髮,眸中含笑:「我是什麼人?這一身的功夫還怕得了她?」
「今晚你就先休息著,別怕,有我在。」
秦鷺點頭,縮回了她懷中。

單小雨來時兩人正在進行下一輪的親熱,走錯路的單小雨慌忙回頭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羞紅了臉給自己洗腦,這麼刺激的關係在她眼前上演,要是被別人發現,就慘了。
「不行,得立馬叫林木榕起床趕路。」
多留在這裡一刻她們的處境就越不利,這許知文前不來後不來,偏偏現在被秦鷺請來,很難說不是為了針對自己,自己沒把許茜治好不說,還知道了她們的私情,按許府的能耐和影響力,殺人滅口手到擒來。
單小雨急著想回去,卻沒看見前面迎面而來的人。
小瑩是來送水的,只有她知道許知文和秦鷺在留芳院。半夜送水,背後意思不言而喻,小瑩深知此事重大,守口如瓶。
她看見花叢中有人影閃過,也是一嚇,當下就放下了盆,跑到門口敲道:「不好了夫人!」
「什麼事?!」開門的是許知文,她簡單穿著單衣,披頭散髮,臉上還掛著汗珠,聲音都泥濘著。
「啊…」小瑩愣了片刻,才紅臉低頭道:「剛才我看見有人在屋子外!那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道長…我怕…她會不會知道了什麼…」
許知文冷了臉,沉聲問道:「可有看見她長什麼樣?」
小瑩搖頭:「天太黑,沒看清楚,但是,她衣服好像是白的…被月亮照反光了。 」
許知文眉頭一動,咬牙道:「好啊,不久前還提起這個騙子,現在自己送上門了,果然不懷好心。」
「既然如此…別怪許府不留情面。」
她立馬轉身套了衣服。
「怎麼了?」秦鷺在一旁問道。
許知文嚴肅道:「被她發現了,在她沒惹是生非之前,決計不能讓她離府!」
「什麼…?!」秦鷺差點暈過去,強撐道:「那你現在要去幹什麼?」
「我去攔住她,要是可以的話,現在就找人去府衙,帶批人馬來抓。」
秦鷺點頭,她看向小瑩,剛想開口叫她去,但轉念一想,這種事情要自己出面才能表現出緊迫性,況且天還沒亮,要是府衙不讓小瑩進去,耽誤了時機就麻煩了。
「我去吧。」
「知文,你儘量不要和她們兩個起衝突,殺人滅口是下下策。」
「還有…別把事情搞大了,我不想讓茜兒知道…」
許知文嗯了聲,她穿戴好衣服,拿起放在桌上的拂塵就走了出去。
秦鷺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止不住地憂慮,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第二十八章
「林木榕,快起床。」
單小雨拍了拍床上睡死了的林木榕。
「唔…?」
林木榕眼眯成了條縫,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她,後又裹緊了被子,哀怨道:「什麼事啊…」
「我們得走了,馬上離開莊子。」
「啊?這大半夜的走啥啊…」
單小雨嘆口氣,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從被子裡扒了出來。
林木榕像個癱瘓在床的,半邊身子被單小雨拉了起來,另外半邊軟弱無骨,泥一樣灘在床上。
「困…」
林木榕穿著一件白色睡衣,白日裡紮起的頭髮如今披散在腦後,露出幾分女孩子家的可愛來。
她閉著眼,十分不滿單小雨打斷她的美夢,但又沒力氣反抗她,只能嘟著嘴巴,喉嚨里發出唔唔聲,與單小雨反方向發力,就是不聽她的話。
「林、木、榕!」
「豬都沒你能睡。」
單小雨拉了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反而把自己累得大汗淋漓。
林木榕超她伸出一隻腳丫子,在她眼前揮舞了幾下,後翻身抱住了被子繼續睡覺。
「好你個…」單小雨要死了後牙槽,憤憤道:「你就睡這吧!」
「虧我好心來叫你走,等到抓人的來了,你想走都走不了,哼!」
單小雨看著這人半張著嘴睡得口水都快流下來的樣子,更加生氣,提起裙擺就是一個流暢轉身,毫不拖泥帶水出了門。
「可惡的林木榕,萬惡的林木榕。」
單小雨氣鼓鼓朝門口做了個鬼臉。
沒等她想到對策,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從背後突然響起:
「姑娘,半夜還在照顧你的姐姐嗎?」
「?!」
單小雨心猛一跳,仿佛被抓包了似的,她立馬定了神,回頭時已經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來人正是許知文,她還穿著道袍,右手持一把拂塵搭在手臂上。黑夜讓她臉上的表情不甚清晰,但語氣里的冰冷暴露出此人的心情有多遭。
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單小雨拉了下衣襟,虛聲解釋道:「姐姐她夜半容易踢被子,我怕她著涼。」
許知文從下至上重新打量了她一眼,關切道:「那姑娘可要穿多些,夜裡確實涼,別為了照顧姐姐,把自己搭進去了。」
單小雨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見,只扯了一個禮貌的笑臉。
「道長,這麼晚了,還未休息?」
「今日多飲了茶水,夜半無眠,來散散心。」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點亮了桌上的油燈,微弱的黃色光線在她臉上躍動。
許知文看了眼對面的位置,示意單小雨坐過去。
單小雨再不情願,如今也只能把戲演完了。
「還未請教姑娘的名字?」
「道長客氣,我叫單小雨。」
許知文瞭然,念叨了幾下她的名字,復開口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單小雨與她對視,許知文的眼中滿是打探與猜忌,這種眼神她見多了。
「道長是高人,我一小輩怎敢直呼道長的大名。不過…道長可以告訴我法號,我也好稱呼道長。」
「守玄。」許知文回答:「法號守玄,別人一般叫我守玄道長。」
「玄化不吾常,吾姑守玄德。」單小雨念叨道:「那我便也喚一聲守玄道長了。」
這句詩點了許知文,她眼中情感變了一瞬,聲音高了一個調:「你居然知道這句詩?」
「不瞞單姑娘,這麼長時間來,除了我的授業恩師,你是第二個知道這法號由來的。」
石桌上的油燈照亮範圍有限,還好今日月亮給外亮,許知文才能通過微表情判斷對方是否在誆騙自己。
這女人自打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一副溫柔但又疏遠的笑容,結合剛才她念的詩,這女人應該是受過教育的,不像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娃。
「單姑娘先前告訴我是因為姐姐發病,走投無路才來到了這。可據我所知,秦夫人前些日子留了一位大夫在莊子裡,據說是醫聖的弟子,難道就是來幫你姐姐醫治的嗎?」
許知文道出重點,她斜坐在椅子上,看單小雨怎麼圓謊。
單小雨眉頭一鎖,思考了一瞬,才道:「不敢當,姐姐的病天生就無法醫治,只不過是突然發作才被秦夫人收留,專門找人醫治什麼的…我們受不起。」
「哦?那這弟子是何人,難道已經睡下了?」
單小雨聽這語氣便知她是在故意刁難自己,自己撞破了她們的私事,才來質問自己的嗎?
「道長…」實在編不下去了,單小雨破釜沉舟,直言道:「我們自知許府富貴,不是我們這等小民可以染指的地方,但姐姐的病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家中家徒四壁,連每日的三頓飯都很難供給上,眼看著姐姐身體一天天壞下去,我實在不忍心。這才想著…想著來借許府的光,不是故意打擾許府清靜的!」
「偏巧自己會一點醫術,才冒充了這醫聖的弟子。又看許家小姐積鬱成疾,想著報答秦夫人,才繼續留在了這…」
許知文仔細聽著她的話,注視她,實在找不到一點破綻。
莫非她說的都是真的…?
秦鷺之前說過茜兒的身體確實有了些好轉,看來這姐妹倆不過是因為許府富貴,走投無路,才來的這。
單小雨偷偷鬆了口氣,雖然大部分都是實話,但組織起來還是一個大謊。好在自己沒有暴露武功,剛才那句詩讓她以為自己讀過書,會點醫術也沒那麼突兀了。
「原來是這樣,姑娘既然困難,直說便是,何苦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道長說的是…」單小雨應下她的話,隨即立馬回道:「秦夫人樂善好施,我們住在這時不光沒一句怨言,還願意把好東西給我們留,確實是個好人。道長今日來這做法,想必也和秦夫人見過了,您覺得怎樣?」
話題突然切到秦鷺,許知文警覺地握住了拂塵柄。
「自然是好女子。」
單小雨繼續道:「秦夫人一人管理許府,確實厲害。剛來這時我還鬧了一個笑話,以為前家主還在,現在想想確實不好,先入為主認為這裡需要許家人才能管理下去,秦夫人雖然是嫁來的,但其氣魄與眼界讓人嘆服。」
「可…我為小姐治病時,她同我說過秦夫人這些年憂慮過多,身體不似以前健康,加上小姐又疾病纏身,我想著,若是有人能來搭把手,最好不過了。」
「但前家主離去後,許府上下,還有誰能來幫她呢,唉…」
「據傳聞許家還有一號人物,是前家主的妹妹,姑娘覺得,她可以嗎?」許知文問道。
單小雨作勢一驚,說道:「傳聞?若這是真的,那她為何不回來?」
許知文沉默,她蒼白解釋道:「也許…是有什麼苦衷吧…」
想當年親手將哥哥從五米高的台子上推下,導致他撞到後腦終身殘廢,連話都說不出來,變成一個只能吃流食的廢物。等到他恢復意識時,自己去看過他,那雙怨恨的眼睛,仿佛會飛出一把把刀來刺向自己。
家人雖沒親眼目睹,但時間一長,諸多線索匯聚起來,他們猜到了自己是罪魁禍首。
即使全家人都知道許傑沒有生育能力,是個品行不端的無恥之徒,可他終究是許家的長子,就算自己是許家唯一健康的乾元,也不能改變陷害大哥、淫戲嫂子的事實。
許知文強留到秦鷺安全產女,才踏出了許府,從此不以許知文的身份踏入許府一步。
秦鷺…這麼多年,實在是抱歉…
單小雨看著許知文越來越苦的臉色,她好心提醒道:「夫人如今還在操心小姐的嫁娶問題,為何不先把這件事放一放呢?小姐還年輕,未來可期,現在就談婚論嫁…太早了些。」
「結婚?」許知文錯愕道:「誰?誰要娶茜兒?」
自己怎麼不知道這麼大的事?!
單小雨看著她激動地拍案而起,呆楞道:「道…道長…」
這就自己暴露了?我沒想揭穿你的身份呀…
反應過來的許知文臉色由紅轉白,她看單小雨只是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沒問剛才自己為何有這樣的反應,仿佛一切都早有預料的樣子。
「你…」
「單姑娘,你說實話,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不單單是一個道士?」
單小雨站起身,與她站對面。
「是。」
「自打見到道長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道長就是許知文。」
「為什麼?難道我臉上寫了字?」許知文忽得一笑,真真小看了這女人,她移步上前,兩人距離不過半米。
「感覺,我感覺道長像,剛才脫口而出的話,印證了我的觀點。」
許知文長哦了聲。
「既然如此,單姑娘可否說清楚剛才那事?」
許知文還沒來得及看過許茜,在她眼中,許茜還是個小孩子,怎麼就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
「我也不清楚,這種私事還是您問夫人比較妥當。」
「小姐她不想嫁人,如果可以,我想您去勸勸夫人,即使對方條件優越,也不能草草把女兒嫁過去。」
「自然。」許知文想也沒想,回應道。
誒?不對啊,自己不是要來戳穿她的謊然後等人來把她捉去的嗎?怎麼聊到茜兒的婚嫁問題上了?
而且…她不是見到了自己與秦鷺恩愛嘛…一點反應也沒有?
意識到事情的不對,許知文擰眉沉聲道:「單姑娘…你同我說了這麼多,我都要忘記你騙我們的事情了。」
「雖然你話里話外都在夸秦鷺好,但我知曉,你這麼說不過是為了讓她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剛才你是從留芳院跑回來的吧?也不用解釋了,撒謊太多容易埋下禍根,我與你說實話,我過來是為了看住你們,等到府衙的人來,接著解釋也不遲。」
「原來如此…」單小雨無奈道:「那道長難道不怕我當眾戳穿了你們?」
許知文表情一暗,低下頭,無所謂地看向單小雨:「你可以試試…」
「你猜他們是相信你一個來路不明、滿嘴謊話的外來者,還是相信許府上下幾十口人的證詞?」
「威脅我?」單小雨反盯著她。
「談不上…若姑娘心裡沒鬼,我也不會為難你。」
「呵。」
「我不巧撞見了你與夫人有私,之前向你借了只雞,因為這隻雞,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但道長若是執意想把我們倆人送入官府,就別怪我們出手反抗了!」

話音剛落,許知文右側的房門忽然被一道強力撞開,這結實的門框居然挨了這一下的撞擊就出現了裂痕。
嗖嗖!
兩支利箭從中飛出,直逼許知文而來!
許知文大驚,她以拂塵作武器,左右掃過,那白馬尾硬得和鋼絲一般,居然把這兩支利箭打偏在了一旁。
許知文轉了圈手裡的拂塵,以迎戰的姿勢面向屋內。
「呀,又沒中…」林木榕甩了甩手裡的弓,全然沒有剛才賴床的窘態。
她大步流星,許知文警惕地向後退去。
林木榕跑到單小雨旁邊,被她貼耳說道:「我不能暴露武功,必要時會在暗處助你。」
「可算了吧,一個道士我還打不過?」
她將單小雨往後擋了擋,朝許知文喊道:「喂!剛才她騙你的,什麼生病的姐姐,沒有這一號人。」
「你想送我們見官府,沒這麼簡單!」
她揚起雙拳,飛步撲去。
「吃我一拳!」
她朝許知文面門揮出強勁的一拳,許知文不為所動,將拂塵杆打在她拳上,臉偏至一旁。
拳法狠勁,揮出的罡風把院落里的樹枝都打落了好幾支。
林木榕右拳還沒放下,立馬伸出左拳朝她腹部揮去!
許知文伸手防禦,一掌抵住了拳的攻擊。
林木榕見這人硬接下自己兩拳都不動如山,心窩裡生出了股火,加快了拳的速度。
短短几秒,林木榕朝她揮出了五十餘次的攻擊,一一被她化解。
氣的她罵道:「好身法,但是光躲不攻,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哼,我為何要看得起你?你是什麼貨色?」許知文轉了半圈,腳下變換步伐,在林木榕又一記直拳來臨時,她一下用白馬尾掃過林木榕的手臂,沒等刮肉般的疼痛過去,她緊跟而來一記前頂,將拂塵尾狠刺向林木榕胸口!
「額!」林木榕及時防禦,沒受傷,卻被這股力道彈開了幾米遠。
許知文剛想嘲笑她一番,但隱隱感覺周邊有什麼東西在發出聲音。
林木榕重振周身內力,看向她的手,笑道:「道長,你的拂塵,一定很貴吧?」
許知文抬手一看,這檀木拂塵中間居然有了一道大裂痕,發出噶擦噶擦的聲響。
在林木榕不屑的視線中,這拂塵自己斷成了兩截,悽慘地落在了地上。
「什麼時候…」許知文不解。她望向林木榕,後者指了指她背上的弓。
「剛才那個轉身,你倒是靈活,全然沒注意拂塵被我的弓弦絞了一圈,說起來,這拂塵壞了,還得怪你自己疏忽大意。」
「什麼弓弦能絞斷檀木?我從未聽聞過!」許知文氣道。
這拂塵陪伴她多年,造價昂貴,特意選了檀木,就是看其堅硬無比,怎麼就這麼壞了?!
林木榕笑得更大聲了:「你沒聽過就當不存在嗎?我告訴你,這世上的弓我都用了個遍,少說也有千百種,好的弓,不光能削了你的拂塵,也能削了你的腦袋!」
「如今礙於條件,我只有一把木弓,但對付你,綽綽有餘。」
十足十的挑釁,許知文耐心被磨盡,這個女人今夜必將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扔掉拂塵,兩手在半空劃了一個大圓,雙腳前後分開,跨立於地面。她運氣于丹田,周身衣物被自下而上的氣流吹起,氣勢洶洶。
「你偏要尋死,我便成全你。許府處理你這種人,不需要多少力氣!」
「受死!」
第二十九章
許知文十指微曲,指掌伸直,腕部壓伏,周身氣流旋轉而起,院中落葉皆由這股勁風帶動,飛旋在半空中。
「掌法?」林木榕思考著。天下掌法無非六種,其中最著名的當屬碧水灣斷浪掌、龍虎門隔山掌和霹靂殿斷魂掌三大神功。
除此以外都是由三大神功演變出來的掌法派別,攻擊力大幅削弱,不值得稱道。
碧水灣的斷浪掌霸道強勢,掌形呈張開狀,五指直立併攏,隔山掌與斷魂掌皆是四指直立,拇指抵在食指指根處,如今觀這許知文的架勢,可以排除是這三種掌法。
林木榕心裡偷笑,還好不是這三種神功,不然光靠拳頭,可打不贏。
掌法多以近身攻擊為主,除非內力極強,才能使出隔山打牛的掌功。林木榕初次與她交手時便發覺此人身法靈活敏捷,自己拉開幾步身位她下一秒就能貼上來,像是死死黏在她身上,想要拉長戰線怕是難以做到。
「管你什麼功,直接放馬過來吧!」
林木榕向前突刺,橫掃向許知文。
眼看著她的拳頭還差一寸就打在她臉上,許知文恰在此時用手肘頂住了林木榕的的胳膊,前腳叉入空隙中,反勾住她的左腿。
林木榕無法閃避,左胸處露出大片破綻,許知文捉住空檔,一掌打在了她的肩胛骨處!
「呃!」
劇烈的疼痛從神經傳入大腦,林木榕吃痛強行抽身,許知文並不追擊,調整回了剛才的姿勢。
被她傷到的地方慢慢變得酥麻,林木榕不用看就知道那裡肯定被打出了五個手指印,瘀血堆積,變得青紫駭人。
「你剛才有機會殺了我,你的手再偏一點我的心臟就能被你打碎,為何改變主意,你不是揚言要殺了我嗎?」林木榕問道。
「不需要,一下就解決了你,未免太無趣了些。」許知文冷笑道:「如今的左臂一定是麻木無力,抬不起來了吧?」
「我的鶴爪功雖不及外頭那些神功,但我在道觀每日太陽初升時就會練習此功,幾十年下來從未間斷。俗話說熟能生巧,你這種橫衝直撞的蠢貨,想要對付你,簡直易如反掌。」
「剛才那一下可傷得不輕,你若是想保命,我可以開恩放你們一馬,只要你當場認輸。」
「做夢…」林木榕擰了圈受傷的胳膊,確實如她所說麻木無力,連根手指都很難抬起來,手臂像軟泥一樣失去了感覺。她不慌不忙,並起兩指在手臂上連點幾下,神奇的事情出現了,剛才還軟趴趴的手臂居然一下就能回到初始狀態,林木榕緊握拳心,一條條筋絡遍布在她手臂肌肉上。
「怎麼可能?」
「中了我一掌,你這手臂怎麼可能這麼短時間抬起來?!」
林木榕晃動兩下,炫耀道:「你姑奶奶我可是懂點筋脈學識的,剛才那一下不過是被你打到了麻筋,自己點幾下穴位就能解決。」
單小雨藏在柱子後面,默默觀察兩人決鬥。
「什麼打到了麻筋,慣會逞強。」
許知文的掌法確實強勁,林木榕點的穴位是將血氣輸送從原先幾道筋脈並為一處大脈,這樣做不光能重振力氣,還比之前更加強大。
可是短時間內暴漲力量,帶來的傷害也會加倍。單小雨表情凝重,她手指輕點,數著時間。
「半柱香,如若不能解決她,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一定要出手。」
果然如單小雨所想,林木榕再次攻去時力量比之前大了五倍有餘,許知文再無法像之前一樣接下她的一拳,而是側身閃躲,尋找攻擊機會。
「躲什麼!繼續打啊!」
林木榕上拳未落,緊接著一記下勾拳襲來,許知文伸手抵抗,卻被一股強大的氣力打至離地三米高,整個人仰飛到了半空。
許知文翻身半周,直立落地,腳步虛晃。
「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強了這麼多?
眼前的林木榕已經殺紅了眼,兩拳擺在腰際,站得筆直。周身散發澎湃能量,氣勢洶洶。
許知文被她剛才一擊打散了氣,如今很難再聚。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等她先打來,自己沖了過去。
「今日,便讓你有來無回!」
兩人纏鬥百餘回合,互不退讓,打得枝葉橫飛,鳥獸離林,整個莊子仿佛都要被她們翻個底朝天。

遠山外,旭日初升,紅透了的太陽從東方冒出了個小腦袋,也在看這兩人斗個你死我活。
明明清晨時分溫度最低,但林木榕只覺得渾身如火燒一般難受,胸口煩悶,呼吸不暢,眼前許知文的樣子越來越模糊。
她側目看向自己的雙手,皮膚紅得像是被燙了開水,拳頭更是腫脹。
支撐不了多久了…
林木榕咬牙硬接下許知文的下一掌,頓時失去了重心,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呃!」
林木榕已到極限,許知文也已盡力,這番打鬥兩人皆是傷痕累累,滿頭大汗。
「呵…到底,還是我贏了…」許知文氣息虛浮,面色慘白,她艱難舉起右手,準備給這人最後一擊。
「當初放你一馬,你不樂意,如今死到臨頭,還有什麼遺言嗎?」
林木榕擦去嘴角鮮血,一雙眸子死死盯著面前女人,聲音從她喉嚨中擠出:「遺言…?」
「我活一天就是一天,從沒想過什麼遺言。不像你,做多了虧心事,死到臨頭還想找補點什麼。」
「你要是有,儘管說,我保傳達給你的相好~」
「找死…」許知文抬手聚氣,將最後一絲氣力匯聚於手心中。
她怒吼一聲,掌心沖向林木榕的臉旁。
周圍寂靜無聲,連風都頓住了腳步,林木榕氣血凝滯,五感彌散,剛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她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只能看著許知文惱羞成怒,一掌向自己打來。
「要死了嗎…?」
掌心離自己臉只剩下幾寸的距離,要是打下去,真要腦袋開花了吧…
好噁心的死法,不想這樣死…
不想死…
在場兩人都知勝敗已分,幾秒後這場對決就見迎來結果,一切都將在此刻結束。
許知文已經激動地想哭泣,嘴角慢慢揚起,卻在掌心快要觸到她的面門時,被一閃而過的東西打斷了前進!
嘣!
許知文掌心聚集的氣流炸彈般在兩人間爆裂開來,她被彈飛數米遠,後背一下撞到了柱子上,當場軟了身子。
「怎麼回事…」她抬起右手,只見手背烏黑青紫,像是被一錘子打過,筋骨具斷,別說是操控,連動一下都都無法做到。
剛才打她手的東西,根本看不清,哪來的?誰在出手?這裡究竟還有哪位高人在觀火?!
許知文氣急攻心,讓她難受得捂著胸口急喘氣。
一個女人慢慢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飄然的白衣,墨黑的髮絲,以及那張神色淡然的臉。
答案浮現…
「是你…原來是你…」
「你才是…咳咳、咳咳咳…!」
單小雨站在她面前,就如剛才她站在林木榕面前。
「許知文,我功過是非看得明白。我倆受過秦夫人的恩,你又是她重要的人,我不會殺你,但你要親口告訴她,告訴她我們不是壞人,一切都是誤會,讓她將官府人撤走,之後我們會自行離開,絕不回來。」單小雨道。
「呵…」許知文小聲道:「憑什麼?」
「你的那個同伴也快不行了吧,強行突破身體極限,就算僥倖活下來,也只會變成一個廢物。」她抬起右手,冷道:」你又廢我一隻手,我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為何不殺了我,一了百了?」
「趁著她們還沒到,你還有離開的時間。」
單小雨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林木榕,拋開被打出的青紫,她的皮膚已經恢復到了之前的顏色,估計再過一會兒就能恢復意識了。
多虧她上次口服了自己的藥,筋脈才得以保住。
那藥確實如傳聞中一般神奇,笨蛋還拿來塗屁股,唉…要是讓她知道這藥是千金不換的苗疆秘藥蛾眉聖女散,不得後悔死。
單小雨低頭看向許知文,幽幽道:「她叫林木榕,記住這個名字,今日你會廢一隻手,都是因為她。」
「而我留你一條命,你也要記住,不是因為我心慈手軟,而是因為你的女兒許茜。」
「也許你覺得莫名其妙,我只告訴你,許茜與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我做不到親手殺害她的親生母親,也做不到讓她的母親與娘親從此天人兩隔。」
「如果你還存在一點理智,就按我說的做,我單小雨不會食言。」
許知文心緒複雜,如今自己已經成為板上釘釘的魚肉,根本不可能反抗。
況且…她說的有道理,她必須留著一條命,秦鷺、許茜都還需要自己。
她們還在等我,
我不能死!
「我…」許知文眼尾顫動,「同意」幾近脫口而出。
恰在這時,院子大門被猛力踹開,大批衙役泉湧入狹小的廊道,腳步聲震得地上塵土飛揚。
單小雨暗道不妙,立馬跑回了林木榕旁邊,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鄞都執滄瀾山衙區統領唐子絡,特來抓捕夜雨眠歸案,勿動、勿言、勿看,攔路者格殺勿論!」
一道蒼勁女聲響起,只見衙役立馬從外至里分成兩撥,女人身著深紫官服,手持白卷,腰挎玉帶,腳踩黑靴,一步一步颯沓如流星,從中間穿來。
女人頭戴烏紗官帽,不怒自威,眼中精光閃爍。
她環視了下四周,嘆息著搖搖頭。
一路走至單小雨眼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單小雨俯身拜了一拜,全然不似進來時的盛氣凌人。
「您就是江湖第一夜雨眠吧,幸會!」
她十分熱情地握住單小雨的手搖了搖,臉上笑得格外開心。
「你…認識我?」單小雨十分奇怪她的舉動,明明是來抓自己的,怎麼搞得像見了偶像一樣?
唐子絡看出她的不解,解釋道:「夜女俠,現如今,但凡在江湖上混過的,誰人不知夜女俠您的名號?」
「鄙人不才,對江湖事格外感興趣,因此對夜女俠您也是瞻仰已久,如今得以見面,實在是激動不已!」
「可你不是來抓我的嗎?」單小雨笑道。
「誒~」唐子絡搖搖手,「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本人一向公私分明!」
「要不是秦夫人徹夜擊鼓,通過她口述您的樣貌,我才得以用畫像比對,找到您。」
說到秦鷺,她在唐子絡身後進了院子,還沒走幾步,就看見了院子裡的狼藉和坐倒在柱子底下的許知文。
「知文!」
她顧不得其它,飛奔向許知文。
許知文意識昏沉,她藏於柱子投下的陰影中,晨曦殘忍地從她身邊繞過,隔岸是新的一日,這邊卻還困在寒冷的昨夜。
陰影下的肌膚愈加慘白,嘴角的點點血跡如一朵紅梅墜在蒼茫大雪間。汗水打濕了她的髮絲,黏貼纏繞在她的臉頰。富貴華麗的道袍沾了凡塵,無力地垂在地上。
熟悉的聲音傳來,許知文眼眸中閃出星光,她想抬頭看去,卻下意識害怕得往後縮了縮,不光沒看秦鷺,反而將腦袋往深處埋了埋。
「別…」
這麼狼狽,怎麼見你。
「知文!知文你怎麼了,知文…」秦鷺心疼得聲音都在顫抖,她小心如捧起瓷器一般捧住了許知文的臉,皮膚的冰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秦鷺,她傷得很重。
「知文…你…」
許知文的雙眼布滿紅血絲,那雙永遠對自己展示愛意的眸子已經被灰暗籠罩,不光如此,那種害怕與小心,讓秦鷺心如刀割。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秦鷺連聲道歉,淚水滾滾而落,許知文觸動不已,想開口安慰,撕裂般的疼痛與鐵腥味又把她嗓子拉回了原處。
無能無力的挫敗感千斤頂般壓在心窩上。
過去走了太多順路,只要自己願意,什麼事情不能辦到?什麼東西不能得到?
名譽、財富、地位、功力、愛情…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在自己家,被一個外來人打至重傷,狼狽不堪地倒在這裡,醜態畢露。
她只能幹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默默躺在馨香懷抱中。
秦鷺幫她擦拭頭上的汗水,不時將唇瓣貼上她的額頭,像安慰小時候的許茜一般安慰她的愛人。
「很累了吧…接下來,我幫你。」
什麼人傷了她如今一目了然,從她得知單小雨可能是失蹤已久的夜雨眠後,陡然生出強烈的不安。
許知文一個人,怎麼可能攔得住她們!
可惜,馬再快,也來不及趕到她身邊,阻止壞結果的發生。
她怒狠狠瞪向被衙役圍住的單小雨,與唐子絡談笑風生的樣子簡直可惡至極!
「騙子…」她咬牙道。當初就不該放她們進來,沒有她們,一切都不會發生,一切都會朝好的方向發展…
騙子!
許知文感應到她的情緒波動,勉強伸出左手,壓在她的手腕上。
「…別…和她作對。」
「求你…」
我保護不了你了…
求?秦鷺錯愕,許知文第一次為了別人這般低三下四過。
「我沒你那麼大的胸懷,我咽不下這口氣!」
「今日必要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秦鷺…咳咳咳!」許知文情緒激動,喊道:「我不想你冒這個險!」
「我也討厭她們兩個,我也想將她們掃地出門,但沒辦法……我打不過她…我們等一等,等衙門怎麼處置,好不好?」
「算我這輩子求你的最後一件事,別把自己搭上去…」
她如被瓢潑大雨擊打過的殘花般靠在秦鷺懷中,竭力發出的聲音依舊嘶啞,外人聽不見,傳入秦鷺耳中卻震耳欲聾。
秦鷺將她抱緊了幾分,獨自流下酸澀的淚水。
第三十章
五十名衙役持刀呈環形包圍了單小雨與躺在地上的林木榕,唐子絡身處正中,對單小雨道:「夜女俠,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單小雨負手而立,直面蒼穹,傲氣十足:「憑你們也想攔住我?」
「唐大人,你既然聽過我的名號,也該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武力威脅。無論今日你帶多少人,我都能把你打退出去!」
「狂妄!」一個衙役出聲罵道:「陛下多次派人尋你,你視而不見,如今又惹出這般風波,還敢如此口出狂言?!」
單小雨凝視他,一字一頓道:「用實力說話。」
「切,誰怕你!」
他獨自拔出長刀,怒吼著沖了上去。
單小雨站在原地,直勾勾看著他朝自己衝過來,並無動作。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腳步路線與揮砍方向在這幾步間早就被單小雨看破,只看他像只發了瘋的野牛一般衝過來,單小雨抬起左手,在胸前做掌狀推出。
嘭!
「受……啊!」
這個衙役還沒近身就被她打出的氣牆撞到了五米開外,手中長刀掉落,筆直插在了唐子絡面前,銀灰色的刀身反射出女人意味不明的臉色。
被打飛的衙役連滾帶爬好不狼狽,其他人等見此情形,紛紛拔刀迎戰。
「唐大人,我們人多,就不信不能抓了她!」
「是啊大人,只要你一聲令下,屬下們定為你拿下她!」
此言一出衙役們連聲附和,氣勢十足。唐子絡不急著下命令,繼續規勸單小雨:「夜女俠,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你跟我們走,我們不會為難你和你的朋友。這麼多人動起手來,場面可不好看啊。」
單小雨回道:「先前也有人想來抓我回去,後來他死的很慘。我看唐大人的手下都是忠心之輩,就這麼在我身上喪命,唐大人你會後悔的吧?」
「後悔?」唐子絡嘲道:「為公而戰,死亦何悔?」
「夜女俠,因為我敬重你,所以勸你歸降。剛才已經說了兩次,凡事事不過三,我最後再問你一遍,走不走?」
「走是要走的,但絕不是和你去京都見女帝!」單小雨呵道。
「好!」唐子絡搖袖振聲道:「諸位聽令,拿下她!」
「得令!」
幾十名男男女女齊刷刷持刀沖向單小雨。聲如霹靂,碾碎塵垢,似金戈鐵馬縱情疆場之上。
長刀遮日,寒鋒凜冽。
單小雨猛踏一步,踩得大地轟隆隆震天響。她飛身而去,雙手各擒一人領口,抓著兩個人當肉盾護在兩側,左右兩邊衙役無法攻擊,她踏步飛到半空,對著中間持刀而來的人就是一記狠厲飛踢!
被她踢到正胸口的衙役猛噴出胃液,這個人蜷縮著撞到後面的人,三四人齊刷刷倒在地上。
單小雨力大無窮,手抓兩個成年人還能靈活遊走,她繞在人群中,有人持刀砍來她便用他們的同伴做盾牌,若是那人收刀後退,她便緊跟著一腳將他踢飛數米外,也有來不及收刀刀的,一刀刀砍在被抓來做肉盾的兩個倒霉蛋身上,縱使他們有護甲在身,也無濟於事。
單小雨攻擊速度極快,反應力更是驚人地迅速。不到半刻就讓三四十名衙役橫躺在地,痛苦嗚咽。
「這…」剩下的人慌了手腳,向後退避,不敢再直衝上去。
「大人,情況不妙啊。」一個衙役在唐子絡耳邊道。
唐子絡觀察良久,嘆息搖頭:「我早知道會這樣…」
「連復竹都喪命在她手裡,憑我們幾個,怎麼可能抓得了她。」
「啊?!那該怎麼辦,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她,要是放跑了,陛下一定會怪罪我們的!」
唐子絡眉頭緊皺,冷聲道:「盡力就好,哪怕我們都死在這裡,也算為陛下貢獻了自己一份力。」
「若是陛下怪罪…我來擔著!」
衙役聽完格外感動,聯合剩下幾十人最後合圍住了單小雨,各個視死如歸,有英勇就義的覺悟。
單小雨放下手中的兩人,面對剩下的衙役,波瀾不驚。
「既然你們執意如此,我便不手下留情了。」
「唐子絡,今日他們都是因你而死,你可得一輩子記著。」
「哼,不必。要是女俠有空,連我也一起送上黃泉好了,反正我不會武功,解決起來更加輕鬆。」唐子絡無畏道。
「滿足你…」單小雨隨手抓住空中飛下的十餘片樹葉,將它們整齊地夾在指間縫隙中,兩手交叉握於胸口,做準備的架勢。
衙役們暗自吞咽口水,拿刀的手在她詭異強大的威壓下顫抖不已。
唐子絡獨自喃喃:「能死在夜雨眠手下,也不算很丟臉…」
看準時機,單小雨一瞬之間拋出手中的樹葉,這些脆弱的葉子在空中居然直挺挺劈開了其它阻礙物,葉片周身的牙狀凸起處匯聚出一道鋸齒型氣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四散飛向衙役!
唐子絡親眼看見這葉子朝自己射來,根本來不及躲閃,脖子下一秒就要被打穿。
「慢著!」
就在單小雨打出樹葉之時,天空中飛下五名藍衣男女,為首的白髮老頭見情況不對,掏出袖中銀針,用力朝下射出!
叮叮叮
單小雨射出的葉片被他的針打偏了角度,在唐子絡眼尾劃出一道血口,死死嵌在了她腦後的白牆上。
唐子絡驚魂未定,她環顧四周,帶來手下只剩下兩三個好端端站著,其餘人等皆倒伏在地上,傷亡慘重。
她怔怔地看著飛下來的人,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
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雪華宮長老徐長風和掌門人段清和,還有幾個跟隨而來的弟子。
寒光閃爍,玉龍出山。段清和持攜仙劍護胸而立,面朝唐子絡,擋在單小雨面前。
她怒道:「滄瀾山地盤已歸屬雪華宮管轄,未經雪華宮允許官府不得私自出動!唐子絡,你為官多年,這片地方有什麼規矩,你難道不知道嗎?!」
單小雨看著熟悉的背影,神色微愣。
段清和…出現得可真是及時…
一旁的徐長風注意到了她,視線繞了幾圈,回給單小雨一個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
唐子絡抱拳說道:「本官並非有意與雪華宮作對,只是因為夜雨眠出現在此,本官不得不出手將她捉拿歸案,以完成皇命!」
徐長風抱臂笑道:「你想抓她到女帝那,也該問問女帝需不需要你這號小人物獻殷情。」
「徐長老…這是何意?」唐子絡眉宇間藏著怒火,回問道。
「一日前京都玄武門大開,從中跑出三千黑甲軍,披甲持矛,旌旗招展,為首的女人鬼面蓋臉,橫刀傍身,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唐子絡一聽,震驚道:「羅剎…陛下出動了禁衛軍!」
禁衛軍是陛下親率的部隊,本意在皇宮中護女帝安全,但更多時候是為女帝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禁衛軍只寥寥幾千人,卻能讓六部都聞風喪膽。這些精英中的精英,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如惡鬼般降臨在哪哪便血流成河,恐怖至極。
「禁衛軍為誰而來,在場諸位,都能猜到吧?」徐長風故意看向單小雨,後者偏過頭,神色不喜。
羅剎…
原來墨兒就是李玥儀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羅剎,能統領禁衛軍,李玥儀似乎很相信她。
唐子絡聽了這個消息如臨大敵,她艱難道:「若是禁衛軍查起來,我與夜雨眠有過交鋒,打草驚蛇,他們定會要了我的腦袋…」
「不…是我全家的腦袋!」
她慌了神,走到段清和跟前,急道:「求掌門,事到如今可有方法挽回這一切?」
「我馬上帶人走,就當這裡什麼都沒發生過…對,什麼都沒發生…」
唐子絡服軟得如此快著實讓單小雨詫異,之前死都無所謂,現在怎麼怕成這樣?
段清和按住她顫抖的手,說道:「莫慌,這裡發生的事情我們可以替你瞞著,保證禁衛軍不會知道你見過夜雨眠。」
唐子絡不吭聲,得了她的肯定卻高興不起來,她知道雪華宮現在不做免費的買賣,這麼大的忙,自己要用什麼去回報…
「多謝…」她聲音細若蚊吟。
「走吧。」她帶著剩下幾個人灰頭土臉地朝門口走去。
段清和轉向單小雨,在她身上摸了一番,檢查她是否受傷。
「你們怎麼會來這裡?」單小雨問道。
「我…」段清和剛想開口,就被徐長風搶了話:「我們來這是有要事找秦夫人相談,你怎會出現在許府?」
「…」單小雨不想同他解釋,看來段清和也沒告訴他實情。
「秦夫人呢?她在哪?」徐長風環顧四周,在角落找到了依偎著的兩個人。
秦鷺在旁邊看完了全程,仿佛一個局外人一般。
原先是找唐子絡來主持公道的,如今知道她是夜雨眠,自己這點事情在她眼中也不重要了…
徐長風跑去了秦鷺那,段清和終於有機會與單小雨交談。
「沒事吧?」她關切道,握住了單小雨的雙手,放於她的掌心揉捏。
之前分別的不快仿佛已經被她忘記,如今再見她,單小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沒事。」
「剛才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你們為何會來這裡?」
段清和回道:「他說要帶我來一個地方,卻不告訴我在哪。直到我發現路越來越熟悉,才明白他帶我來許府,只是他到底想幹什麼,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在這?」
「不知道,我們剛想敲門,就聽見了打鬥的聲音。唐子絡與雪華宮交往頗深,她死了很多事情都不好做,所以師父才出手阻止了你。」
「歸根結底還是利益。」單小雨嗤笑道:「你不怕我與徐長風打起來?」
段清和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淺笑著回應道:「 你與他打幹什麼?一把年紀的人了,若是討厭他,你不出手,他也會死的。」
「哈,你可真不給你師父留情面。」單小雨被她犀利的吐槽逗樂。
段清和親昵的視線落在單小雨臉上,分別沒多久,自己就克制不住地想她,想親親她,抱抱她,想嗅她的香氣,摸她的臉頰…
以往只聽過坤澤對乾元有嚴重的依賴,沒對方就不能活,萬萬沒想到她也會體會到這種抓心撓肺的感覺。
單小雨看這人一臉的嚴肅,實際雙手暗戳戳在吃自己豆腐,無語地眼睛都快翻到天上了。
「我說段掌門,這周圍是沒別人了,可林木榕還躺在地上呢,好歹注意一下唄?」
「林木榕?」段清和一愣,這才注意到她身後躺著的林木榕,這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枕著胳膊躺在地上,朝她揮了揮手,賤兮兮道:「段掌門~克制,克制!」
被抓包的羞恥感讓她連退幾步,臉上泛出紅暈。
「你怎麼在這?!」
單小雨蹲下身子扶起林木榕,關切道:「好些了嗎?感覺怎麼樣?」
林木榕捂著發疼的腦袋勉強直起身,虛弱道:「不好~」
「渾身都疼,那傢伙下手可真狠,我的肩膀一定被她打青了,痛死我了…」
單小雨按了下那裡:「這處?」
「嘶……哎喲哎喲!疼~」
林木榕表情好像一團被揉得皺巴巴的紙,趴在單小雨肩頭「小鳥」依人。
「小雨啊…你可得照顧我,我又為了你受傷了。」
單小雨比她矮,卻抱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場面有些滑稽。
「行行行,我再給你找只雞補補身子行嗎?」
林木榕瘋狂搖頭:「不要!」
「這次想吃鴿子。」
「我哪給你捉鴿子?」單小雨疑惑道。
林木榕陰竊竊笑了兩聲,從單小雨的肩窩處看向旁邊臉色不好的段清和,慢慢道:「雪華宮鴿子多的是,掌門應該不會小氣到一隻鴿子都不能給我吃吧?」
「鴿子?」段清和不爽道:「雪華宮的鴿子都是信鴿,大有用處,豈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哦喲喲喲…你看看,太小氣了。」林木榕重新面向單小雨,慘兮兮道:「就是想吃鴿子,別的都不想…」
「行不行~行不行~?」
段清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在一旁看得牙痒痒。
幹嘛靠在雨眠懷裡啊?還直勾勾看著她。
換我靠在她懷裡還差不多…
哼!
生氣!
「好啦好啦…」單小雨無奈輕嘆。
這邊三人在打打鬧鬧,沒注意到圍牆邊上冒出了半個腦袋,正注視著院子裡的某人。
她雙目含淚,顫抖著唇瓣,捂著嘴,不可置信道:
「恩人…?」
第三十一章
去年的冬日格外寒冷,秋天的尾巴還沒來得及撤走,一場鵝毛大雪便降臨在了大地上。枝椏脫下了舊裝,露出枯槁纖細的身體,還沒向外人展示自己歲月勳章,便被白花花的雪堆蓋住了身子,遠遠望過去,像是套了一件大白襖。
可惜這襖子不光御不了寒,還起了反作用,不然讓平民百姓見了這麼好的襖子,搶著鬧著也要帶回去,穿是不行的,要放在壓箱底,做嫁妝或彩禮,至少要流過三代人的手,才有價值。
等到人去樓空,新人發現這積灰的角落裡還有一處貼著大紅喜字的箱子時,這白襖子早就化為了水,當初放的是什麼,只有百年前的人才知道,他們也許已經投胎到了新的地方,不會為了每年的一點紙錢違背六道輪迴的規定來告訴子女這是什麼,一切在放進去的那刻就結束了,所有的期許、思念、祝願,都在一箱子裡,等到子女打開時,它們已經老得不能再老,乃至完全消散在了時間中。
有緣相遇,無分相伴,所謂有緣無分,大抵是天地初開時陰差陽錯落下的產物。
婚姻與愛情,更看重緣分,在這個冬日還沒到來前,作為官宦人家的千金,也許做夢都想不到命運會給自己找來這麼一段緣分。
兩馬寬的泥路因為積雪的緣故變得格外濕滑,馬蹄踩到哪哪就印上一個u型蹄印,車輪更是粗魯,把軟白的積雪直接壓沒在了渾黑的土地里,好像在一張上好的白紙上流下了兩道褐色的線條,既不美觀也不實在。這種蓄意破壞的行為惹怒了老天,沒過多久,馬車就嵌在了泥地里,無論馬夫怎麼催促馬前進,這車輪還是紋絲不動。
「小姐,這天氣實在惡劣,馬車卡著走不動了,這可怎麼辦?」穿著粗朴的馬夫貼著帘子顫抖道。
外頭的風雪呼呼響,一句話的時間他的頭頂、肩膀上就落滿了雪花,更別說暴露在外面的皮膚,都被凍得發紅髮紫。
許茜握緊了暖爐,妄圖靠這小東西維持身體正常的溫度。
「周圍可有村舍?去找人幫忙。」許茜回道,她呼出的氣都凝固成了白霧,可想而知馬車外頭要冷成什麼樣。
馬夫環顧四周,真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不見牛羊,只有一望無際的白雪啊。
「小姐,這地方窮鄉僻壤,別說人了,連個活物都看不見。」
「剛剛就不該信那老頭的話,那個岔路口肯定是往左走才對,唉!都怪我!」
許茜聽見他捶胸頓足的聲音,出聲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外面雪大,你要不先進來,我們慢慢想辦法。」
「啊?!不行啊小姐,我不能進您馬車的。」馬夫回絕道。
「我就在外面守著就好了,您有事叫我。」
許府千金小姐的馬車豈是外人想進就能進的?更別提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獨自坐車出來已經是越界的舉動了,要是被夫人知道,害得還不是自己…
許茜的好意馬夫並未放在心上,兩人之間地位與年齡的差別讓他們在同一件事上的想法背道而馳。
許茜見他拒絕得乾脆也不好說什麼,她微微拉開車簾的一角,頓時外頭的冷風就躥了起來,蠻橫霸道,把好不容易聚集的暖意又趕了出去。
「唉…這該怎麼辦…」許茜本想著只要趕在娘親之前回去,自己偷偷離家的事情便不會被發現,可誰知天降大雪,把自己困在了這裡。
這雪一時半會兒也不像能停的樣子…
許茜縮在馬車的角落,拉緊了外套,默默等待時間流逝。
寒冷讓意識變得昏沉,身體為了造熱加倍消耗身體儲存的能量,許茜迷迷糊糊中幾乎快要睡過去。
「…娘」她無意識地叫著,細微的聲音被馬車壁無情擋了回來,又回到了許茜耳朵里。
就在她昏沉之時,外頭突然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像是割草的嚓嚓聲,一陣一陣的,在安靜的雪道中格外明顯。
馬夫顯然比車裡的許茜更加敏感,他推了推靠坐在前頭的一個中年護衛,小聲問道:「喂,什麼東西?」
護衛揉揉眼,迷茫道:「什麼什麼東西?咦,這是什麼聲音?」
兩人齊刷刷望向東北方,之間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過來,動靜不小,把周圍的雪都吹到了天上。
隔著草叢,兩人實在看不清,馬夫率先下了車,提議道:「我去前邊看看,你守著小姐。」
護衛應了聲,他目送馬夫遠去。
只見馬夫走了十幾米,拉開草叢,墊著腳望向遠處,喃喃道:「怪了,剛剛明明有動靜的啊……」
入眼所及哪有什麼活物,除了地上有些類似移動的痕跡,便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奇怪了…難道是看錯了?」
就在馬夫準備離開時,他左後的樹幹後忽然伸出兩隻粗胳膊,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將他帶向後頭。
「唔!!!」
馬夫拚命掙扎,兩手無助地拍打這粗壯的手臂,還沒等他從驚嚇中回神,只見一把亮銀色的小匕首從他右腦前冒出,馬夫瞪大了眼,發出悽厲的一生慘叫。
霎時間,血液四濺,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臟,劇烈的疼痛過後,馬夫的瞳孔逐漸擴大模糊,掙扎的手也無力垂下。
看見馬夫斷氣,男人不光沒抽開刀子,還順時針擰了半圈,攪肉聲刺耳恐怖。
護衛潛意識感覺到情況不妙,立馬拔出了佩刀,守在馬車門口,對著東北方向喊道:「什麼人?!」
「這是許府的馬車,你不要命了!」
只聽得腳步聲響起,四周冒出十幾名粗膀大漢,他們各個手持大刀,面如金剛。狼皮襖子像是不要錢一樣穿得厚實,露出的胳膊上滿是詭異恐怖的刺青。
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兩米大漢走到護衛面前,粗啞的嗓子像是磨刀的砂石,他狠道:「裡面坐的是許府的千金吧?」
「一個人出來多不安全,要是遇上壞人可怎麼辦?不如讓哥哥我們送送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茜嚇得一抖,緊抓了衣服面色蒼白。
糟了…這是遇到強盜了…
護衛看著這麼多人,連連往後退步,抖聲道:「你…你們…你們這些賊人!要是讓許府知道,定要讓你們人頭落地!」
「不許過來!」
大漢晃著刀,大笑著接近:「那就讓兄弟們開開眼,看看許府千金是什麼妙人,這樣就算是死了,也不後悔了哈哈哈哈!」
周圍人全都淫蕩笑出來。
許茜又急又氣,外頭的聲音一點點放大在自己耳邊,好像下一秒這馬車就要被他們撕個粉碎,連同自己。
不敢想像落在他們手裡會是什麼下場……
與其生不如死…不如…
她顫抖著拔出頭上的發簪,將她抵在自己的手腕處,冰涼的觸感讓她更加恐懼,淚水無助滾落。
娘…我好怕……
我好怕…
外頭的吵嚷聲越發激烈,護衛破罐子破摔與他們拼殺在一起。
可一個人怎能比得上十幾個人,不過幾下,他就被砍了個細碎,那一刀刀的剁骨聲與慘叫聲讓人想起那屠宰牲畜的腥臭地方,強烈的反胃與噁心攻擊著許茜的神經,本就不穩的手徹底失去了控制,髮釵落在地板上,滾到了座位底下的空隙中。
「不要!不要!」
許茜發了瘋一般在地上摸索,再慢一步,自己就要落入那群禽獸的手中,劇烈的恐懼讓她越發難受,連呼吸都困難極了,只能倒在地上無助喘氣。
「求你……誰來救救我……」
許茜兩眼失去了神色,她現在這般,和半隻腳跨入地獄沒兩樣。
人在可憐之時,連求死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外頭的大漢解決完這個護衛,互相對視一眼,就朝著馬車走去。
「大哥,這千金一定是個水靈的妙人啊!」
「等大哥享用完,一定記得兄弟們。」
「呵,哪能少得了你們。我們狼山幫最講究的就是義氣!哈哈哈哈哈哈!」
為首的大漢搓著手,好像要打開一個裝著寶物的匣子。
眼看他的手準備拉開車簾,馬車後,一道寒光如閃電般飛出!
「啊!」大漢一聲慘叫,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了個正著,只見他胸口直直插了一把白玉劍,鮮紅的血液順著劍身流到地上,將一片的積雪都染成了紅色。
「大哥!」
周圍人就這麼看著自己的領隊被一柄劍奪取去了生命,大吼著包圍了四周。
「什麼人!還不出來!」
「敢殺我大哥,讓你不得好死!」
他們找了一圈,才猛然發覺有一個女人站在車頂。
女人藍衣玉冠,玉樹臨風,靛藍色的大裘隨風起舞,襖子上的金色流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白狐尾毛領與雪花融為一體,好似天生就是雪中誕下的神人,她只一勾手,那柄插在大漢胸口的白玉劍便飛回了她手中。
女人立於高處,俯看地上賊人,聲音如寒冰破碎,清脆冷寒:「狼山幫,聚居山腰村寨,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雪華宮已經忍你們多時!還不束手就擒!」
「雪華宮?!」賊人們驚訝道。
「原來是正道上的人……呵,就憑你,也想殺我們?!」
「這女人剛靠偷襲才殺了大哥,正面交鋒還不知道什麼實力呢,兄弟們,我們上!為大哥報仇!」
「為大哥報仇!」
十幾人嚎叫聲震天響,舉著大刀、棒槌就要拆了這馬車。
段清和飛身下車,踩著他們的腦袋落在後方,提劍而去。
「不識好歹,就讓你們死在這!」
她沖入人群,揮劍一擊就砍傷了三人,剩下人也不甘示弱,仗著體型優勢包圍住了段清和,把她困在方寸之間。
「受死!」
賊人們大叫著劈下大刀,卻不等到刀落下,段清和腳下發力,居然一蹦三尺高,硬生生跳出了包圍圈。
在賊人們的驚訝聲中,只聽她大呵一聲:「銀月劍法第一重,見月!」
她在半空中迅速轉了一圈,劍隨著她的動作劃出一個完美的滿月型,那些最靠近她的人,被閃過的劍尖直接抹了脖子,連血都濺不到女人身上。
「啊?!」
這一擊就又殺了三四人,剩下人愣在原地,眼看著同伴的屍身躺在自己腳前。
段清和持劍落地,如山野仙鶴一般,正氣逼人。
「可惡!我要你命!」一個拿大斧的凶漢衝出來,一斧子跳劈向段清和。
段清和瞬身躲過,斧子力道之大,在地上劈出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痕。
段清和冷哼一聲,反手持劍,劍身與手臂持平。
她從大漢的手臂下方穿過,同時手腕旋轉,劍居然直接貼著大漢的關節連接處劃了過去,拿斧子的兩頭手臂就好像案板上的牛,被庖丁一刀便斷了骨肉。
「啊!!!」
大漢血流如注,沒多久就摔在地上,掙扎幾下沒了氣息。
「糟了…跑!」剩下人見打不過,邁開步子狼狽地就要跑離這地方。
「跑?哼!」段清和收劍入鞘,拍拍手。
在賊人逃跑的方向前面,又冒出十幾名藍衣男女,他們手起刀落,將這些賊人全都殺了個乾淨。
剛才還潔白的雪地如今早就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漿肉泥。
「掌門,他們都被剿殺了。」
「嗯。」段清和點頭回應,她目光轉向馬車,慢慢走了過去。
許茜根本無法分辨外面的情況,只聽見一陣騷亂後就又安靜了下來,她縮在角落,發簪已經被她找到,但她已經喪失了自殺的勇氣。
車簾一點點被拉開,外頭的陽光不似冬日般寒冷,反而溫暖如春。
掀開帘子的,不是赤膊大漢,而是一個俊俏秀麗的女乾元,許茜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她背對著陽光,將她凍得有些泛紅的皮膚點綴上了碎金子,整個人淹沒在了光暈里,美好的不像是現實。
「姑娘,你沒事吧?」
連聲音都像是天外飄過來的仙瑤…
許茜不回答她的話,她一瞬間紅了眼睛,豆大的淚珠滑落,嗚咽道:「我以為我要死了……」
「嗚嗚…」
她崩潰得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卻又怕她看見自己的醜態,捂著臉不讓她看。
「沒事了姑娘,你別哭。」
段清和見這女子年紀不大,就叫來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同門,讓她安慰車裡的女子。
「掌門,這好像是許府的馬車。」一個搜完了的弟子回復道。
「許府…」段清和嘆息一聲,說道:「馬上派人送她回去,記住要貼身護送,小心狼山幫的餘孽捲土重來。」
「是。」
許茜被扶出了馬車,她的視線還貼在段清和身上,久久不散。
「你叫什麼名字…?」她想問出這句話,可不知道是因為哭得太猛還是站得太遠,這一句問題沒傳到對面人耳朵里。
她就像一陣風,來了就去了,沒一點留戀。
段清和帶著人繼續在雪地中前進,掃除狼山幫的勢力。
這個半路被她救下的女子,或許在她印象里還沒狼山幫的賊人來得清楚。
但這女子卻是記了她一輩子,大到穿著打扮,小到表情動作,一點點、一滴滴,刻在自己心上。
「恩人…」
她是自己的恩人,
也是自己的緣分。
對!
她是自己的…緣分…
對…
對……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保博网系统公告

《保博网积分兑换活动公告》

论坛近期与龍门娱乐联动进行积分兑换活动!

各位博友可以踊跃参与本活动哦,积分好礼多多!

邀友、发布实战帖子、活跃回帖都可以赚取积分奖励,积分可以兑换实物和彩金等!

具体详情请查看站内置顶公告!

DS保博擔保网

GMT+8, 2025-7-22 19:52 , Processed in 0.147161 second(s), 17 queries .

Powered by BaoBoWang

Copyright © 2014-2025, 保博网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